第十七个人的名字,还没把那人从嫌疑人的名单上去掉,如何就肯……”他喉中酸涩得不行,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又缓,他才道:“你明明也知道我的野心啊……你明明……”他低下头,埋在对方的发间。凌乱的长发未经梳理,此刻有很多打结,又染上了鲜血和火药的气味,连女儿香都嗅不到了。陆离觉得湿漉漉的,疑心秦言是否有流血了,抬头一抹,发间并无血迹。原来,是泪,是他的眼泪。他抱着头,看秦言渐渐缓下去然后再也听不到的呼吸,终是扬起了唇,笑:“你看你,还是骗了我的眼泪……”明明是笑着的,可泪却滴答滴答,仿佛一曲镇魂歌。这厢是生离死别,而那边,却又面临剑拔弩张。萧白歌本来正扶车痛哭,却见一大群人围拢了来,领头的他认识,是天残派虎秋营的领主,南宫锦。虎秋营中多是天残派的打手护卫,向来是负责总舵安保事宜的。昔日陆离初来乍到,就差点儿被排进虎秋营里做打手。负责总舵防卫的人却擅离职守来到了大街上,要对这么一辆马车下手。显然,是要对秦言下手。洛远道终究还是没有听洛芷的意见。斩草除根,是对的。而这南宫锦,萧白歌会认识也是机缘巧合。之前洛芷离家出走遭遇险境,萧白歌出手相帮,并且一度喜欢上这个美丽善良有江湖气却没有杀气的姑娘。虽然后来得知她有喜欢的人而难免心灰意冷,却又兜兜转转再次遇到。既无男女之情,却还有朋友之谊姻亲之联,二人便相约回程。洛芷为办法萧白歌的救命之恩,邀他去咸阳小住,煮茶论道素手箜篌,极尽风雅。而萧白歌识得南宫锦便是那时。萧白歌从南宫锦步态判断他中了下三滥的媚毒,及时配了药替他解毒,这才没有后面的难堪。事实上,南宫锦回忆起何时何地中了这媚毒,这才想起是同某个烟花女子分手之时。南宫锦恼,隔着重重时空,似乎与那女子面对面,道:“这段情本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便是分手我也会记得你的好。可你对我下药,便是要把这仅剩的回忆也消弭了么?”
萧白歌立在一旁不明所以,却见喃喃之后的南宫锦对他作揖道:“多谢萧公子解毒之恩。”
本就是一面之缘,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都过于牵强了。所以,南宫锦奉命领兵要围杀秦言一干人等,也是说得过去的。车夫见势不妙已经逃之夭夭,萧白歌却挺身而出挡在前方,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南宫锦对他拱手,道:“萧公子,你于在下有恩,所以,在下不会为难你。也还请萧公子让开,不要为难在下。”
南宫锦不过二十五六,但面色坚毅,是风霜雨雪刻下的坚毅,丝毫没有萧白歌那种稚气和天真。他跨在马上,冷漠无情的睥睨下方,除了对恩人有稍许的谢意外,看其他人便只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尤其是透过帘子时,更是恨不得用目光冻死里头的人。他是不喜,甚至恨秦言的。萧白歌心想。萧白歌不可能让开,他虽不是江湖人,却也不会没用胆怯到为了保命连哥哥和言姐姐都要抛弃的地步。萧白歌把心一横,道:“我不让!你们已经把言姐姐伤成这样,难道非得要她死在面前才甘心么?”
他抓起马鞭,紧紧的握在手里,道,“若是想要杀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兴许是来之前上面交代过不要伤及无辜,南宫锦居然也有小小的犹豫。他叹了口气,道:“萧公子,你何必自寻死路呢?”
“我知道,在场的人,我一个也打不过。可是,我也知道,你们江湖中人说,执剑是为了保护在意之人。我身后的就是我在意的,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允许你杀他们!”
萧白歌开始叨叨不休,还带着点儿委屈,“都说你们江湖中人知恩图报,可是,南宫领主,我好歹也是小小的救了你一回,你不但不报,还要当着我的面杀我的哥哥姐姐,有你这样报恩的嘛?这还真是……涌泉相报,涌泉来淹死我啊。”
“这是命令,我不能抗命。”
南宫锦解释过后又道,“萧公子,你且让开,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多管闲事,绝不伤你分毫。你同我们天残派,同我南宫锦,仍是朋友。”
“呸,谁要和你们做朋友?”
萧白歌唾道,“都是一群白眼狼,我又不是南郭先生,不想死。”
南宫锦沉吟片刻,然后挥了挥手,只见人群中奔出去两个人,转眼之间已经制服了萧白歌,反剪住他的手推到一旁,让出了路来。萧白歌骂骂咧咧,拳打脚踢,骂天残派的残暴,骂南宫锦的卑鄙。南宫锦不理,只吩咐属下:“小心些,别伤了萧公子。”
然后,他大手一挥,众人围了上去,势要杀死车里的人。第一个撩开帘子的人被陆离金铰鞭甩出,摔在地上,活活折了颈骨。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蜂拥而上,待南宫锦旋着蝴蝶刀鹰踏而上过了数招时,陆离再也抵挡不住。就在两人都要葬身刀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