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的蟋蟀跟二婚的还真的不一样。 蟋蟀大多入秋开始交.配, 其交/配姿势也较奇特,是雌上雄下,在交.配完成后,雌蟋蟀的尾巴上有个白点, 那是雄蟋蟀的精子, 之后雌蟋蟀就会产卵, 继而死去, 而雄蟋蟀,则会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停的找雌蟋蟀交.配,直到精尽蟋亡。 蟋蟀又名将军干, 其体内的去甲斑蝥素是有效抗癌化合物。 而为什么中药要选原配蟋蟀, 是因为雄蟋蟀在第一次交.配后, 药性是最好的。 就好比男人, 生涩的小青壮, 元阳就比那些被酒色掏空的中年人更好。 林白青故作不懂,让顾培给她做试验,自有她的想法。 他主攻的就是肿瘤领域,而去甲斑蝥素属于肝癌, 药物。 从这个入手, 一点点的,让顾培这个从小生活在西方的人对中医提起兴趣来。 …… 顾卫军本来不想的, 但被大十岁的哥哥不停的捉弄, 憋了一肚子火,当然就想比顾卫国多抓一点,转身就准备走, 一听原配蟋蟀, 又懵了:“胡扯吧, 我知道一只蟋蟀交/配过几回,难道一只只去问它们交/配了几次?”
这不胡扯嘛,他说:“白青你清醒点吧,你这不叫中医,叫封建迷信!”
顾卫国却说:“我知道哪里有,我马上就去帮白青捉。”
顾卫军无法,也只得跟上,懵头懵脑问:“卫国哥,蟋蟀还真分原配二婚?”
好歹原来经常跑灵丹堂,顾卫国懂点中医知识的:“那东西治癌效果挺好的,据说越是原配的治疗起癌症啊,肝腹水啥的就越管用,放心吧,有卖的。”
“既然有卖的,咱去买几只吧,我实在抓不动了。”
顾卫军垂头丧气的说。 顾卫国叹气:“但它太罕见了,价格也很昂贵。”
“多贵,一对儿得多少钱?”
顾卫军说着就要掏钱。 三爷给了他八百的生活费,只要在八百以内他都愿意掏。 顾卫国笑拍堂弟的肩膀:“一对少说百八十块,但我是当哥的,这钱我掏。”
顾卫军本来在生气,一听堂哥这么大方,又犹豫了:自己是不是错怪堂哥了? “卫军,你看敖武都出过国了,你还窝在国内,人家背后止不定怎么笑话你呢,五哥对你寄予厚望的,咱兄弟不生气了吧。”
顾卫国一脸痛心即首的说。 是的,敖武已经出过一趟国了,还有个堂哥敖刚目前就在DE国。 比起来顾卫军就相形见绌了。 而五哥居然是疼他的,还对他寄予着厚望的吗? 那他就真不是故意推的墙吧。 想到这儿顾卫军有些惭愧:“五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这算啥,走吧,咱先找个地儿吃个午饭,喝两盅再去买东西。”
顾卫国说。 “大中午的喝酒不太好,咱先去买蟋蟀吧。”
顾卫军说。 顾卫国说:“敖武可是出过国的,白青挺看上他的,咱给人家留点时间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
顾卫军兜然清醒,是了,林白青要从他们一帮兄弟中选一个做丈夫的。 就好比男人选妻是选美,女孩子也喜欢更帅,最有前途的男人吧。 想到这儿他心里酸死了,难道出过国就高人一等吗? 顾卫军心说他会留学,他还要力争第一个拿到M国绿卡。 “走,喝两杯去!”
拍了拍堂哥的肩膀,他说。 顾卫国心在颤抖:真说公平竞争,他是争不过这帮小兔崽子的,那就一个个的排除吧,顾卫军还是个愤头青,就用哄的方式给哄出国算了。 此时药堂里大家忙的脚不着地,但顾卫国和顾卫军冰镇小啤酒一开,小菜儿一上,找了个大排档,美滋滋的就吃喝上了。 …… 把走廊上的字画和各个诊室里的药具一收拾,就已经中午了。 刘大夫家就在附近,中午会回家吃饭,不必管她,顾敖文家也就在附近,会回家,但还有敖武和顾培俩,招娣就想了个办法:“姐,咱那屋子太寒酸了,不好请人去,我把饭做好带到药堂,大家一起吃吧。”
林白青气的冒火,当然是气顾卫国。 因为兄弟们的伙食住宿三爷是交给他了,三爷也肯定给他钱了,伙食就该由他来担,但他带着卫军跑掉了,饭钱难道让她来出? 存折上有一万八,她取了一千块出来,钱倒是趁手的,但她不喜欢给别人做饭,也不想连班倒,好容易休息一天的妹妹去做饭,就在想这事该怎么办。 顾培一直在翻老旧书,此时出来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自己出去吃。”
敖武说:“巷口有个大排档,我去叫些菜,咱就在这儿吃吧。”
顾培掏了张百元出来,问:“够不够?”
敖武摆手说:“不用小叔的钱,今天我请客就成。”
又说:“这地儿我不熟,走吧招娣,咱俩叫菜去。”
招娣一把搡,差点把林白青搡敖武身上:“姐,你去吧。”
“白青还要整理书柜呢,招娣,你跟我去。”
顾敖武连忙说。 白青妹妹是真好,特别好,小时候因为大家开玩笑太多顾敖武起了叛逆心,非要在外面谈,还在长辈们把俩人凑一块儿时故意冷淡她,凶她,吓唬过她。 如今心里可愧疚了。 再看她穿着空荡荡的白大褂,瘦伶伶的,眼中情意切切,顾敖武就更不敢跟她相处了,还是冷着点吧,免得她傻乎乎的,把情思寄在他身上。 早晨还闹哄哄的药堂,转眼只剩下顾培和林白青两个,楼上楼下,各干各。 “白青在不?”
是赵静和鲍嫂子,俩人一起转悠进来了。 “嫂子们逛着呢?”
林白青说。 赵静以为人全走完了,掏了把瓜子,比自己嫁人那天还要开心:“来了五个!”
鲍嫂子说:“我看着那个穿军装的好,他是哪一房的?”
林白青都以为顾敖文走了,结果他并没有,突然一把推开院门,他说:“嫂子你们想啥呢,那个是我四房的叔叔,跟我爸一辈儿。”
赵静也说:“那个我见过,敖武他爸喊兄弟的。”
“咋,叔叔就不成啊?”
鲍嫂子觉得没事儿啊,是叔是子有啥关系。 顾敖文清楚着呢:“遗嘱上写的是顾氏孙子辈,你们不清楚情况别乱说,我小叔可是海归,不懂咱国内的情况,你们胡乱说话要惹他生气的。”
俩嫂子对视一眼,瞧着人材最好的一个居然是长辈,太可惜了。 看敖文还在外面偷听,鲍嫂子说:“大中午的,你不弄饭吃去。”
顾敖文心里酸涩着呢,本以为全家的兄弟就他热乎林白青,没想到呼啦啦来了一大群,论谈吐论学历全比他强,这胖大婶还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气呼呼的,他说:“我又不是你,那么肥还要吃吃吃。”
鲍嫂子气的扬手:“你再说一句我肥?”
林白青也说:“敖文你太过分了,鲍嫂子这叫激素病,是生病害的,你一大小伙子,说话怎么能那么难听。”
“白青,顾家真心待你的只有我,你心里有杆秤吧。”
顾敖文说完才走了。 赵静和鲍嫂子攒到林白青身边,一个说:“首都来那个小的帅气,还有朝气。”
另一个说:“那个顾敖武是研究生毕业,听说能进政府机关当干部呢。”
但俩人仔细一咂摸,又说:“就怕他们瞧不上咱白青,还是顾卫国最稳妥,退伍军人嘛,部队帮忙调.教好了的。”
“嫂子们快回家吃饭吧,我们马上也吃饭了。”
林白青岔开了话题。 …… 转眼招娣和敖武俩连盘子端了菜来,俩嫂子也就走了。 说来也怪,敖武叫的菜有小炒黄牛肉,还有回锅肉片,炒青笋片,山药炒肉,这都是顾培将来很爱吃的菜,但他却一筷子都没动,米饭也吃的很少。 林白青问:“小叔,这菜是不是不合您胃口,怎么不见您吃?”
“合的,是我早晨吃的太饱了。”
顾培一听就是敷衍。 招娣想起些啥,说:“小叔,我听马秀芹医生说过,您从来不吃中餐的。”
顾培愣了一下,点头:“是不怎么吃。”
“我还听她说您喜欢吃牛扒,结果用小黄牛肉做了牛扒,咬不动,还有,您不爱吃咱国内的蔬菜,补充营养就吃维生素片,对吧。”
招娣笑着说。 顾培已经被戳穿了,只好说:“是的,我觉得中餐并不健康,也从来不吃。”
其实这是很多在国外长大的人回国以后的生活状态。 不习惯国内的饮食,不爱吃蔬菜,缺乏维生素就吃维生素片。 而用小黄牛肉做牛扒,那得成皮筋儿吧,能咬得动才怪。 招娣说:“中餐很好吃的,牛扒那玩艺儿带着血,血吡呼啦的才说难吃,要不明天我做饭吧,小叔,我会炒麻辣香锅,可好吃了。”
但她这样一说,反而激的顾培逆反了:“不了,明天我有点私事,晚上才来。”
“那我晚上做呗,买点螃蟹,大虾,蛏子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烩可以烤,再搞点啤酒,咱就在这儿边吃边喝,又凉快又舒服。”
招娣说。 顾培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站起来说:“酒精和辛辣会刺激肠道,海鲜配啤酒对身体也不好,我从来不吃。”
放下筷子又说:“你们休息片刻就工作吧,我先上楼了。”
看他拂袖而去,招娣小声说:“怪不得他相亲总相不中,这人脾气可真怪。”
敖武小声说:“外国人都这样,别看咱小叔挺绅士,但他是国外长大的,黄皮香蕉知道吗,他就是黄皮香蕉,咱的药品专利都快被人偷完了,但他都不生气。”
看着一身绅士,其实全是假惺惺。 招娣撇嘴:“是够难伺候的,这么香的饭,他当啥,毒.药啊。”
也就怪不得追的人多,他却一个都瞧不上了,那竟是个怪人。 林白青也是暗暗咂舌,就说奇不奇,如今一口中餐不吃的顾培,以后却总喜欢从她的饭盒里扒饭吃,偶尔一天不给带他还会生气。 她倒挺想看看,如今的他嘴巴那么硬,以后她做了饭,他吃是不吃。 活多,吃完饭略休息了片刻,大家就又干上了。 …… 再说顾敖文,眼见所有的兄弟里林白青最烦,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心里也特别憋闷,进了院子,又看顾卫国的大摩托比自己的更大更新,心里愈发憋闷了,也不顾老妈追在后面问东问西,车一骑,就准备出门放个风去。 巧了,卫国卫军就在不远处酒,顾敖文一出巷子就碰上了。 俩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好不开心。 摩托车冲到跟前,顾敖文说:“好哇,白青让你们去抓蟋蟀,你俩倒喝上了。”
顾卫军吓了一跳:“顾敖文,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管我从哪儿冒出来的,看看你俩,偷奸耍滑,我这就去告诉白青去。”
顾敖文说着就要走。 但才转身脖子就被人拎了起来,是顾卫国:“给点面子,坐下一起喝。”
“卫国哥,我才不要跟你这种天天晚上钻垃圾堆找表的投机分子同流合污,快放开我。”
顾敖文说。 就昨天晚上,顾卫国又跑去找表去了,顾敖文门儿清。 顾卫国冷笑:“就你这肾虚的小样儿,也就会打点小报告,没出息的东西。”
顾敖文是真肾虚,被戳到短处,一拳头捣过来:“你他妈说谁肾虚?”
顾卫国才从战场上下来不久,拳脚当然厉害,连还几拳:“就说你肾虚。”
顾敖文只是虚打,而顾卫国是下死手,朝着兄弟肚子连捣几拳,他痛极了,拿头去拱,结果顾卫军来拉偏架,害的顾卫国又捣了他几拳。 顾敖文吃了痛,连迭声叫了起来:“打人啦,快报警啊,有人打人啦!”
这是个大排档,露天的,吃饭的人全停了下来,看着这边。 听起来是兄弟啊,咋好端端就又打起来了? 终于,顾卫国松了手:“哪怕你爸是公安,打架要讲谁先动的手。”
又问顾卫军:“老十一,你说,刚才谁先动的手,要去局子里你会指认谁。”
顾卫军手指顾敖文:“是九哥先动的手。”
“卫军,咱们可都是兄弟,你怎么能偏向五哥。”
顾敖文气的吐血。 顾卫军说:“大家都是兄弟,我们不就喝了点酒,这你都要打小报告?”
顾敖文一噎,再一想,自己好像太小家子气了点。 “一会儿买了蟋蟀,我也分你三对,一起喝酒吧。”
顾卫国拍顾敖文:“老九,我年龄大了,白青肯定看不上我,我又不跟你们争,你跟我置啥气呀?”
顾敖文大吃一惊:“真的吗?”
顾卫国说:“大家兄弟,白青不管选你们哪一个我都会替你们高兴的,也会衷心祝福你们幸福一生一世,来来,喝酒?”
顾敖文虽然挨了顿揍,但五哥说的话暖心,正好也馋酒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五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顾卫国端杯冷笑,他就以退为进,把姿态放到最低,猪吃老虎,一个个搞走这帮兄弟吧,到那时他大富翁的梦境就会实现的。 …… 再说药堂,接下来就收拾各间诊室里所摆的各种医术和医学杂志了。 书比字画更难弄,因为它是堆叠起来的,一旦保存不当就容易发霉,生虫。 顾敖武也可谓大开眼界,因为灵丹堂的藏书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更叫他惊讶的是,这些书也不过散放着,但保存的特别好。 上百年的书,翻开书页还跟新的似的。 顾培也在帮忙整理书籍,眼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想借一些回去看。 看林白青上楼,俩人齐声夸赞:“白青,灵丹堂这些书籍保存的很好。”
林白青心头一动,说:“小叔您的书都生虫了吧,家里是不是还有很多蟑螂?”
东海市的蟑螂比蛾子还大,而且百毒不侵,显然,顾培深受其害,但他嘴巴可硬了,说:“我购买的特效杀虫剂马上就要到国内了。”
林白青说:“您那是国外的杀虫剂,杀不掉咱国内的虫子,我这儿有个中药配方,很快的,一会儿我收拾蟋蟀的时候也给您配一份吧。”
顾培一凛:“蟋蟀不是卫国兄弟去抓了,这么快?”
林白青给他噎了一下,心说糟了,这人其实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特别反感别人玩心眼子,你看他似乎无棱无角,但在工作中谁跟他耍心机,玩心眼子,他反手就会将对方一军。 而她耍了他俩大侄子,他不会因此就对她有什么看法吧? 果然,顾培目光深遂,紧盯着她。 但过了许久,他却说:“我听说卫军是个单身主义者,不会轻易走进婚姻,你选择不跟他相处是对的。”
林白青还怕捉弄了他的大侄子顾培会生气,原来他也赞同她赶走那俩货? 抱着书她嫣然一笑,下楼了:“谢谢小叔提醒,我记下了。”
中医的白大褂远没有西医的好看,宽的跟袍子似的,虽然干活方便,但没有美感,顾培记得这女孩有件豆绿色的裙子,虽宽松,但并不显空荡,反而衬的她身姿格外曼妙。 …… 原配的蟋蟀是稀有,但不算名贵药品,二楼,林白青的办公室里就有她去年秋天捉来的,一大包呢,是她熬更守夜捉的,保证个个原配。 此时连书一起打包好,虽然顾培不太情愿,但她还是给他配了一份她的杀虫剂,并嘱咐:“您自己的书房可以使用西式杀虫剂,但我的书不行,这都是百年老书,用了您的杀虫剂,书可就毁了。”
“好。”
顾培答应了。 敖武一直在另一间房里忙碌,眼看小叔要走,忙跑出来说:“小叔,我帮您拎吧,对了,您怎么回?”
“军医院派了车,应该已经到了。”
顾培说:“你们干活,我自己提就好。”
顾敖武于是回去干活了。 出了门,军医院派的车还没到,阳光又刺眼,顾培遂站到了阴凉处等着,天已晚,顾卫国三兄弟不但酒饱饭足,蟋蟀也搞到了,此时回来了。 喝了点酒,嘴巴就都有点把不住,顾卫军说:“五哥,你真觉得我跟白青配?”
“当然,我要是小林我就嫁你,但是咱得先拿到绿卡。”
顾卫国哄说。 顾敖文嘴巴打结:“你……你的,的意思是我配不上白青呗?”
顾卫国忙说:“怎么会呢,你脸上的痘印都那么帅气,我都喜欢,何况小林。”
“那咋办呀,你说她是嫁我还是嫁敖文?”
顾卫军发愁了。 顾卫国笑的像只狐狸,说:“来来,你们俩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就支持谁。”
俩兄弟给顾卫国奉承的飘飘欲仙,同时笑了起来,一撸袖子,还真准备开打。 但这时墙后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来:“顾卫国?”
拉胯三兄弟同时抬头,就见小叔一身半截袖的军绿背心,肤白如脂,双目冷森,他仿如个白面阎罗一般,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甚至都没有表情,但光是面无表情,就足以叫这三兄弟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