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叶无欢直接气的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怀里的叶含章亦中毒昏过去,李承欢迅速封了她的穴道防止剧毒扩散,正琢磨着到叶无欢身上取解药,那人已自己取出来了。尚未来得及服下,被李承欢夺过去,“解药啊,多谢!”
说罢拿着一整瓶解药,抱起叶含章施施然离去。“你……你……”身后叶无欢在毒发身亡之前差点被他活活气死,颤抖着自怀里又掏出一个瓶子,咬牙切齿道:“幸好还有一瓶,李承欢,你给我等着!”
残月如钩,撒天棋斗。满池荷叶田田,宛若铺在水面上的翡翠罗裙,船坞停在荷叶中央,风帘卷起,有暗香漂浮进来。烛火明灭,映着昏睡在榻上的女子的脸,恬静而柔美。李承欢自瓶中倒出一枚解药,含在口里,四唇相贴喂她服下。“偏偏也是天门中人!”
暗夜中听他叹息一声,便独自走出去。一阵清脆明快的竹笛声在梦境中反反复复,恍似涌动不息的春潮碧水,搅起几许柔情缱绻的情丝。叶含章醒来时方知并非做梦,真的有人在吹笛子,抱着双膝听了一会儿,笛声突然止住。她乍然一惊走出船舱,与他并肩坐在船头,“怎么不吹了?”
李承欢难得不曾讨她嫌,不免有几分意外惊喜,“乐律这些是你们女孩子的专长,我随便吹吹罢了!”
若接着讨论乐律,不免没趣了些。“你住在这儿?”
叶含章对此颇感好奇。天门男弟子与女弟子素来很少接触,是以并不大了解对方都过些什么样的生活。“住处都是自己挑选的,还有人住在坟墓里,”李承欢淡淡道,“只要觉得安全就好!在天门中,暗杀永无止境,不管是来自同门还是别的什么人,这就是杀手的宿命。”
“可你不太像一般的杀手,”叶含章恐自己这句话带有不同寻常的意味,慌忙解释道:“你武功好,百毒不侵,还特别爱笑!杀手不是都应该冷酷无情的么?”
话音落李承欢已禁不住笑出声,“我小时候流落街头,没有东西可以吃,有位大娘给了我一个烧饼,我就高兴的冲她笑,大娘说这孩子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就又给了我一个。后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看见女子就笑,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一件御寒的衣裳,还有时候是一颗芳心。”
“嗤……”叶含章被他逗笑,“无赖!”
心下却毫不怀疑,凭他这张脸,若真对哪个女子笑,定能搅得人魂不守舍。瞎想一阵,蓦然抬首正对上他的目光,温柔澄净,好似一团化不开的流离月光将她紧紧锁住。“你……”叶含章羞涩低头,想要避开他那几乎将她融化的目光。李承欢伸出手,指尖略带凉意将她下颔抬起,又侧头缓缓靠近,似欲唇齿相接。叶含章羽睫狠狠颤抖,心下惶恐不已,他救了自己又如何,男子大多见色起意,莫不是想对她无礼?侧身想要避开,他却霍然将她揽入怀中,指尖下滑,迅速点了她肩头的穴道。叶含章惊诧,还未从方才他无声的情挑之中转醒,人已被他抱起,在暗夜间飞檐走壁。不多时到了骊宫后山,繁花遍开的绣玉谷中。暗夜间花香馥郁,李承欢将她带到一大片盛开的牡丹花丛里,扶着她睡卧花间。“你做什么?”
叶含章大觉惊骇,猜不出他会如何摆布自己。李承欢指尖轻划她面颊,嘴唇凑到她耳边坏笑道:“当然是做所有男人都想做的事情!”
衣带轻解,纱衣襦裙一件件脱下,只剩下贴身的轻薄衣物。而后面前的男子将自己的长袍里衣也除下,将她抱住,侧头亲了下来。叶含章全身动弹不得,心下又是惊骇又觉羞愤,只是不曾等到她委屈大哭,花丛里突然飞出来无数蜜蜂,嗡嗡的声音大如雷,也不知有多少只。而李承欢居然不闪不避,抱着她在偌大的花丛中肆意翻滚,两个衣衫单薄之人登时遭到蜜蜂攻击,又有牡丹枝叶划伤肌肤,滋味可想而知。叶含章痛哭流涕之余,禁不住牙关轻启,狠狠咬他嘴唇。李承欢却任由她咬着,不肯放开,两人这般纠缠在一处,一股缠绵之气蔓延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迷醉,连被蜂蛰的疼痛也掩去不少。只是她全然不知这般做究竟是为何,莫不是此人有怪癖,在与女子缠绵之际还喜欢被蜜蜂蛰?一刻钟不到,叶含章已被折腾的精疲力尽,而李承欢除了亲她之外,其它的举动似乎很是克制,双手抚摸她之时亦甚温柔,几乎将她化成了一汪水融在他怀里。离开牡丹花丛之后,两人找了个隐秘的山洞躲起来,方摆脱蜜蜂追捕。叶含章穴道已解,抱膝坐在地上一阵发颤,泪水流到被蜜蜂蛰的地方,疼痛又添了几分。此刻她遍身是伤,那个有“怪癖”的男人还在身侧,教她怎能不怕?“含章——”李承欢柔声轻唤,抬手抚摸她的秀发。叶含章怎知他又想如何,惊惧之下一脚踢在他胸口大声喝道:“走开!”
不想李承欢竟会被她踢中,整个人后退几步,抬手按着胸口跪倒在地,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半晌解释道:“我并非有意冒犯,七星海棠毒性甚烈,就算服下解药,还会有余毒残留在肌肤中,若不及时清除,会使全身麻痹,终至瘫痪。蜜蜂虽亦有毒,却可以毒攻毒,被它蛰几下你就没事了!”
叶含章茫然抬眼,喃喃道:“你不是想要欺辱我,所以才……”李承欢摇头道:“我说过了,并非有意如此!”
“所以你也不是有怪癖?”
叶含章将眼泪抹干,又问道:“你为何不直说?还有既然你百毒不侵,干嘛还要一起被蜜蜂蛰?”
“我和你一起自然是不舍得看着你被蜜蜂蛰的大哭。”
李承欢心下暗思,却不曾说出口,只是答道:“我没什么怪癖!”
叶含章脸一红,跑过来扶住他手臂,“刚才我踢你,你为何不躲开?”
李承欢苦笑一声,“我躲开了,你还怎么出气?”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亲了她,挨上一脚也活该。一时误会全消,叶含章少女心性,多少也懂得一些男子心事,他“冒犯”自己大约也是出于爱意。方才二人肌肤相亲抱在一起,其实是他替她遮挡下许多攻击,不然的话将她一个人丢在牡丹花丛里任凭蜜蜂蛰咬,自然又是另一番情形。绣玉谷是天尊的后花园,平日寻常弟子也不敢擅入,两人不欲久待,趁天还未亮携手离去,不想半道上又遇见了叶无欢。此人衣不蔽体湿漉漉地从湖水里冒出来,叶含章双眼一闭,别过头去,听得耳边李承欢道:“水蛭虽然也能解毒,可却是燥热之物,你体内若是还有一点毒性残留,就容易致幻,像中了毒瘴一样,不怕么?”
他是好意提醒,叶无欢却像怕了他似的哇哇大叫,“李瘟神,你……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怕你……我……”说着拔腿即跑,速度快的跟一阵旋风似的。“哎……”李承欢无力地抬了下手臂,只觉以此人的心智还能当上天门杀手简直就是个奇迹,他再三提醒七星海棠之毒忌讳燥热,此人还跑的这般快,是嫌毒性发作太慢么?果不其然,几个转瞬的功夫,前面传来一阵疯笑之声。二人面面相觑,上前一探究竟。却见叶无欢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掐着一根木棍对着面前那棵树道:“李承欢,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不想她死的话,就马上自断筋脉,不然别怪我辣手无情!”
冷风吹过,树枝哗啦啦摇了几下。叶无欢仰头大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等的就是这一天,眼下你筋脉已断,我就在你面前将你的女人先奸后杀,看你能奈我何?”
说着居然抱着那根木棍亲的啧啧有声,还嘻嘻傻笑不止,“哈哈,李瘟神,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叶含章直看的瞠目结舌,转头问道:“你女人是谁?”
李承欢也是一阵无语,“我想他大概指的是你吧!”
话音落身旁的女子已冲上去抬脚一阵暴踢,速度之快用力之狠已无法用言语形容。双脚踢疼了也不停歇,又捡起地上的棍子狠狠打下去。棍子打折了还欲再踢,被李承欢制止,劝慰道:“看在他活的这么不容易的份上,打个半死算了,留他半条命……”彼时天已微亮,乍然间四目相对,瞧见对方的脸被蜜蜂蛰的红肿,还泛着油光,当真是三分狼狈七分滑稽,皆禁不住哈哈大笑。叶含章丢掉手里的半截木棍,不再理会旁边被她打成猪头的叶无欢,抓着他的两只手,眉眼低垂,即觉羞涩,又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