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跟我划清界限?直白些说,就是万一我出了事你们能够自保,可以免受牵连。“不,不我们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们目前的状态有些……再说,我们的母亲年纪也大了,我们出来这么些年,也该照顾她几年了。”
“你还有母亲?”
肖名扬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虽然是笑,但是,这个笑却像是一把冷森森的刀,非但没有让气愤缓和,反而让人心发慌,尤其配合着他的这几个带着重音的字,更加让这兄弟两个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主任和院长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同时懊悔地伸出手,想要打自己的嘴巴。肖名扬笑着,笑得却冷森阴恻。他笑着,他的笑里是两束幽冷的光,那光跳突着像两只恶毒的小怪兽,肆意而且张狂。他也不隐藏自己的笑,就任凭它那样冷冷的放射着震慑心魄的能量。他的声音更是收起了初来时的凉薄,更加肆意和狂放。“你们还有母亲。呵呵,对了,是我疏忽了,怎么忘了你们也是人,也可能有母亲的。等我闲下来了,我一定抽时间去拜望她老人家。她应该年过古稀了吧,他有你们两个孝顺儿子,一定过得平安顺遂吧?她真是好福气呢,嗯哼……”“嗯哼”这个长长的尾音像表演皮影时拽着的两条细线,牵引着两兄弟的感觉和心跳,让这两个孝子不约而同地打战,不约而同地发声,就连他们摆手的动作都同样同时地慌乱和失措:“不,不用,不用麻烦您了。我们就一个乡村的老太太,受不起您的关心。”
“受不起吗?嗯?”
肖名扬冷笑了两声,然后,他缓缓地起身,面对着这兄弟两人。他的身材高大,身形魁伟,这样直直地站立,让主任和院长显得十分矮小和萎靡。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威严冷峻咄咄逼人。他的眼神更加深邃,深得好像根本没有眼底,他的眼神更是暗得吓人,暗的犹如漆黑的夜空和没有灵魂的幽灵,他的眼神尤其地冰冷,冷过惨淡空灵的雪,冷过彻骨凌厉的冰……尤其他一开口,好像所有的空气都瞬间凝滞,不复流动和流通。让这两个本来还自我感觉正义凛然的医生,瞬间识时务为俊杰地,化成两条不敢说话,不敢妄动的可怜虫。“你们看我像恶人吗?”
身形的压迫感和气势上的威逼性让本来还算有些气场的两个人变得卑微而无措,现在又被他这样一问,更是不敢怠慢,惶恐且恭敬地看向肖名扬。机械而又惊惧地摇着头。可是,他们的神色告诉肖名扬,现在的他们回应很违心。肖名扬依旧冰冷地看着两个人,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的一支圆珠笔,放到掌心,横亘着转了几圈。那笔筒颤颤悠悠。同时也颤悠着那两兄弟的心。肖名扬生气了,这两兄弟感觉得到。他们预感肖名扬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也盯着那支笔的转动不敢稍动,生怕自己稍有疏忽和怠慢,那笔就会变成一枚刺入他们心脏的钢针。“我像恶魔吗?”
肖名扬再问,他的声音不大,在两人耳中却如同当头的闷棍。尤其是“恶魔”两个字,让看笔筒看得目眩的院长一个趔趄,险些和桌子来一个亲密接触。他赶紧扶住桌子,稳住身形。主任担忧地看看哥哥,却没有敢伸手去扶。那笔停了下来。停在肖名扬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肖名扬手指细长,夹着同样细长的笔身,犹如一个交错的十字架。肖名扬稍稍俯身,他看看院长搭住桌子的手。院长像是遭到了电击,迅疾地将手收回,速度之快,让人甚至感觉那手的画面是头晕目眩所产生的错觉。“你在担心什么?”
肖名扬再次拧了拧眉,拉出的长音也表明他的烦躁和郁闷。“啊?啊……没有,没有,”“可是你们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被您的气度征服,我对您是……是敬仰……是尊重……”“敬仰?尊重?”
肖剑微微一顿,又站直身。忽然,肖剑的中指一转,拇指和中指交错,也不知道肖名扬怎样用的力,那圆珠笔“嘎巴”一声从当中折断。断裂的笔筒飞到墙壁上,又弹回到地面,在地板上又滚到桌子下面,消失不见。几乎在笔筒断裂的同时,肖名扬的手,狠狠地击向桌面,桌上的一应物品在巨大的冲力下,颠了起来,有的东西又落回去,走的则散落了一片。只一瞬间原来整齐的桌面就狼藉杂乱。一支体温计滚到了桌角,一半横担在桌沿上,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可是,屋里的三个人竟然谁也没有去把体温计捡起来。一个人不管,一个人是不敢,另外一个已经心慌得只在考虑让自己怎么站立住,保持住仅有的尊严。此时的肖名扬早已不是刚刚的冷笑着但是还算平和的肖名扬,他的周身已经只剩下愤怒和暴躁,他的身影岿然不动,他的的手依旧按在桌子角上,可是他的眉眼里的冰寒已经全然地变成了怒火,怒火熊熊,仿佛要点燃所有的空间,又犹如要烧尽眼前的一切。烧成火海。而院长两兄弟正位于火海的中心,不,是这两个人就是火海的中心,他们是两桶汽油,两枚炸弹,轰轰烈烈完全的引爆了肖名扬的心里的世界。院长和主任此刻像两个不知所措的倒霉蛋,他们本来就不硬气,现在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威慑,更是胆战心惊,不敢妄动。肖名扬的目光里带着怒,带着火,还带着滔天的恨,他先是盯住院长,他的声音沙嘎,好像喉咙深处被怒火烧焦了一层皮。“你不相信我?你怕我?你害怕我伤害你的亲人?”
“没……没有……”院长不敢抬头,不敢和他对视。“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自以为聪明的人。”
肖名扬又转向脸色难看的主任:“你猜忌我,你教唆你哥哥怀疑我。”
“这……”主任的脸色同样惨白,他本能地想推脱,可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辩驳。“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利用你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帮助只是对利用哥哥所做的补偿?……”“你是不是臆想着我用下毒的方式伤害了我的朋友,然后软硬兼施逼迫你的哥哥替我消灭罪证?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并臆想着如果违背我,我便会伤害你们的亲人?你是不是后悔提起你的母亲,你是不是想到如果我会用你的母亲再来要挟,你们就又多了一条软肋?是不是认为,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认定了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多么自以为是,你的这些想法又是多愚蠢,多么相当然,多他妈白痴!”
肖名扬咄咄逼人,每一句像一把皮鞭抽到主任的身上。尤其是愚蠢,白痴这样的侮辱性的词语,让他想要反驳……“我不认为……这些是臆想……”“不是臆想?”
肖名扬的眼里再次出现了寒冰,冰冷彻骨的寒冰。这冰和那火交织在一起,无形中冒出不可调和的火星:“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如果真是恶人,我不会用金钱来堵住你们的嘴,因为那是一种高支出和高风险的交易,我会选择最快捷有效的方式让你们没有机会讲出你们所知道的事情。”
“最有效,最快捷,您是说死亡?啊。不,您不会,我知道您……”“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们现在是……是法制社会,您是工职,你了解法律……你不会那么愚蠢……”肖名扬俯下身,他的手探过去,一把抓住主任的衣领子。猛一用力,主任就跟一只小鸡仔被他拽到跟前。白色的衣领紧紧箍住他的脖子。“肖局长……”院长看到自己兄弟被束缚,上前一步。可是他只是扎煞着手,并不敢触碰肖名扬的任何部位。他既忌讳肖名扬对自己兄弟的恩情,又因为他还很怕死。肖名扬的鼻息仁到主任的头顶,缓慢而粗重。他开口说话,他的声线沙哑而凉冷,他的视线居高而下,阴冷中透着一丝萧瑟和心痛。“你既然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怎么能凭空认定我十年前害了人。难道十年前我们这里没有法律,我不是工职?没脑子的东西,我告诉你,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没有害人,我也不会害人。原因很简单,不是我是不是愚蠢,而是我还没有变得邪恶,我有人性,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人。”
“您是说:”院长的嘴张得老大, 他惊愕地看着主任的侧脸,一脸的懵圈和疑问:“十年前,您朋友中毒……跟您没有关系?”
“我说的不够清楚?”
“可是,您朋友中毒的事您为什么不让记录,不让备案,难道您是怕打草惊蛇……”“再说一遍,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