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相字梦弼,濮州人氏,其父曾官至尚书。殿试中和秦墨情况类似,从会试三十三名直接被点为探花郎。 与一本正经的康海不同,李延相为人幽默好玩笑。 “明天就有乐子看了,走吧,对山,喝酒去!”
李延相拥着康海往门外走去,两人都是异地在京城,适龄单身狗。 正逢人生得意时,下班不饮酒作乐实在是对大好时光的浪费。 秦墨没回自己家,回到了工部分配的大明员工院内。看着上门的御医有些头大,几人大眼对小眼。 “秦翰林,你身体并无大碍。”
其中一个御医说道。 “是吗?”
秦墨吸了吸鼻子,摊开手很无赖的说道。“可能是回到了住处,病情在精神上得到了缓解。”
几名御医满头黑线,一人不满说道。 “秦翰林,你这是在装病,我们要上报陛下。”
“诸位大人慎言,我未曾装病。”
秦墨坐在床沿之上,笑着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好不了。”
“秦翰林,这这又是为何?”
先前最早说话那个御医苦口婆心劝道,“状元高中,前途远大,不可儿戏啊。”
“陈大人,不用说了,我这身怪病,恐怕难担大任。”
秦墨说道,“在下也懂一些岐黄之术,强行而为恐损阳寿啊。”
三名御医闻言纷纷面露不满之色,拂袖离去,却是听见身后秦墨懒散的声音传来。 “鼎华路不好走,诸位大人慢行。”
天青远俯,目光极眺千里之外。 大同。 十五六的小丫鬟手里捧着鲜汤,迈着小碎步走过游廊,皱着眉一路入院子,停在房间门口敲门道。 “贵老爷,大奶奶吩咐厨房给您送汤来了。”
等了一会没声后,丫鬟轻轻的推开了门,转身捧着鲜汤进了房里。 片刻后,一道凄厉尖叫声响起。 “啊!”
“贵!贵老爷死了!”
众仆役闻声从院外匆匆赶来,哗啦哗啦一群人鱼贯而入,一进门就看到往外爬的丫鬟。 衣裙上带着水渍,哭得涕泗横流。 “贵老爷出什么事了?”
“死.....”丫鬟颤抖着跪在地上说不出任何话来,整个人脸色白得吓人。 衙役也不问了,连忙带人冲了进去。 ...... “阿贵死了?”
王氏的议事厅里,十来个位高权重的家族长辈围坐在两边,各个面色凝重。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严厉的质问响起。 仆人跪在堂当中,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之上。王氏刀马发家,族中一并装饰从简,不喜豪奢。 “回老爷们的话,陈管家带人冲进去的时候,贵......贵老爷已经死去多时了,大约是半夜,被贼人一刀毙命。”
“贼人!胡说!”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拍桌而起,“我们王氏哪里来的贼人!”
“除非是从外面来的。”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王老四,你什么意思?”
胡子花白那人名为王实,王氏二房的领头人,“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不过是实话。”
面容尖瘦的中年男子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道,“我王老四没别的意思,在座的长辈都心知肚明。”
“昨日阿贵说了那些话,昨夜便死了。”
说话说到一半,王老四忽的又不说了,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厅内众人。 众人默不作声,五大三粗的王实恶狠狠的盯着王老四,大声喊道。 “阿贵的死自有人会去查明,到底如何自有定论!可现在老祖宗还在呢!诸位若是有别的心思,可别怪我王实的刀不认人!”
眼看着争吵又要继续,忽的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 “老祖宗醒了!大小姐去见老祖宗了!”
一句话宛若石破天惊,刚刚还沉稳如山的长辈们脸色大变,哗啦啦纷纷站了起来,个个眼睛大睁着呼吸急促。 “大小姐是不愿意见我们啊!”
“老祖宗真要将王氏交给一个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阿贵死了!孩子?手握重权的孩子一样能杀人!”
“我等毕竟是长辈,大小姐再如何也不能对我们动手。”
“阿贵呢?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住口!那个孽畜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西宁道哪里来的土匪?”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顿时厅内乱成一团。 另一边,二娘走在路上,手里捏着问秋递过的一封信。 见二娘面色古怪,问秋不由开口问道。 “小姐,公子说了什么?”
“他问我大同的天气。”
二娘收起了信件,“大约是问我过得好不好。”
“啊?还能这么问啊?”
问秋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嗯,能。”
二娘将信件递给问秋,“我不能分心,你帮我回信。”
“小姐,我该怎么回?”
二娘想了想,说道。 “写得细一些,长一些,其余你自己掂量着写吧。”
二娘小时候临摹的字帖全是王继的,问秋小时候临摹的全是二娘的字迹。两人各自有两手字迹,问秋代写倒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京城,康海被李延相拉着喝完了酒之后,又被带回了工部分配的院子里,说是要接着夜饮。 康海心想反正自己在那也有房子能睡,于是也就答应了。 与二人一起对饮的还有一人,名为孙清,位列二甲首位,也就是殿试第四名。孙清自幼身体就不太好,饮酒也不能饮太多。 他与李廷相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内另外两个空屋子是康海与秦墨的。 只是平日里,秦墨与康海两个狗大户在京中有房产,都不住在此处。所以今天第一天上班,才算是孙清与李延相和榜眼康海的首次线下接触。 李延相一开始也想着拉着秦墨一起饮酒的,但奈何第一天状元郎就整了一出好活,直接就给旷工了。 三人搀扶着回到院内,一边走嘴里一边唱歌。 至院中,忽见一道人影坐在石桌上,三人顿时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醉的李延相更是当场醒酒,差点就尿了。 康海最先回过神来,刚想问话,对面那人影就先开口了。 “呦,诸位回来得够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