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山兄妹两吓得不行,花蕊儿没理会他们,随便从嫩草中扯出一把喂给兔子,这是野兔子,野性大,她怕兔子跑了,喂完兔子,又在外面围了一圈竹子,这才拍拍手,等她站起身,发现花青山兄妹已经出去了。这样的日子天色暗的很快,花蕊儿正准备往外走,一扭头,突然看到另一只灰色的兔子在另一只兔子肚子上嗅来嗅去,脸色顿时一喜,迈开腿就跑了出去。葛氏这会儿正在跟姜氏说话,姜氏端着架子,有一搭没一搭往灶膛里放柴火,段氏忙着洗菜,忙着切菜,忙着……“……你娘的身体还好吗?”
“还行,也就那样吧。不过娘,我娘说了,说我娘家日子也不好过,希望过年能把钱还上,我打算让花泰去城里找活儿干。家里男人多,也不缺他一个,我哥在城里打短工,每日能挣个二三十个铜板,几个月就能把钱挣够了,到了过年,指不定还能省点,娘,你看呢?”
葛氏闻言,脸上一喜,“好啊,家里劳力多,老二去城里打短工也好,天天在家也不干正事,指不定又和村里那几个混球赌钱,还不如去挣点钱。”
花蕊儿进厨房就听到这话,她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张嘴就说道:“说是挣钱,到了城里,那赌坊更是遍地都是,别到时候把我们家这房子也输进去啰!”
姜氏的脸顿时就黑了,葛氏一扭头看到是花蕊儿,板着脸说道:“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你娘没教你?”
说完,她撇了一眼段氏。段氏刚要张嘴,就听到花蕊儿说道:“奶说笑了,我都说亲了,怎么叫孩子呢?这人嘛,生老病死无可避免,花点钱,没人说什么,毕竟没人敢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对吧?但赌钱……小叔喜欢赌钱,这么多年了,奶又不是不清楚,晋城是什么地方,那里的赌坊遍地都是,说是去挣钱,没了爷爷的拘束,不出一月,我看这个家就败光了。奶,我爹和哥哥他们每日辛苦砍柴挣钱,不过几文钱,小叔动辄几两银子,一般人家谁能受得了啊?如果婶婶能保证,以后小叔每次赌输了,不找家里要钱,那我就什么都不说。”
葛氏心里有自己的算计,闻言沉默下来。姜氏猛地站起来,指着花蕊儿:“花蕊儿,你什么意思?”
花蕊儿拨弄拨弄头发上的露水,轻笑一声:“婶婶,气大伤身,小心身体!按理说我是侄女,是晚辈,不该我说,可我上次生病,花了不过一两银子,这些年我爹娘每挣一文钱都给了家里,难道还没有一两银子?我们说说小叔,这次三两银子,正月是八百多文,去年腊月,又是五百多文,去年重阳是……”花蕊儿慢慢跟姜氏算账,姜氏气得打断她的话:“这次是我娘家还的!”
“是啊!”
花蕊儿脱口而出,“爷奶没让他赌钱啊,我们家没人让他去赌钱啊,赌输了,难道不该自己还吗?婶婶,你和叔叔的孩子都该谈婚论嫁了,叔叔始终不懂事,总是去外面赌钱,你们想过没有,去了晋城,他就像是那鱼儿,把它放回河里去了。爷奶年纪大了,你们也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再欠个十两八两的,就是把我们全家卖了也赔不起啊!”
姜氏嘴角抽抽,她知道花蕊儿说得是对的,但被一个晚辈,还是一个自己特别讨厌的晚辈这么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行了,你也知道你是晚辈,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说的?”
葛氏重重把木盆往灶台上一丢,转身就出去了,姜氏恨恨地瞪了花蕊儿一眼,也跟了出去。等她们一走,段氏满脸无奈:“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越来越……”花蕊儿斜着眼睛上挑,似笑非笑说了一句:“爱耍嘴皮子?”
“不是。”
段氏苦笑着摇摇头,“娘是觉得你……变化挺大的。”
她心里却苦涩非常,罗家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尽管孩子嘴上不说,但她看得出来。“这不好吗?”
花蕊儿才不傻,花泰真去了晋城,别说一个月,怕是几天就能把家底输进去,其实他赌不赌钱跟她真没什么关系,无奈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没分家,他欠了钱,她爹和哥哥要跟着受罪,这才故意在葛氏面前这么说的。花蕊儿帮着段氏洗菜,凑到段氏耳边,笑着说道:“今天我和哥哥们在山上抓到两只兔子,其中一只兔子好像有崽子了。娘,我们不卖了,留下来吧,兔子长得快,三四个月就长大了,到时候再卖。”
“又抓了两只兔子?”
段氏喜笑颜开,刚才的事很快就忘在脑后,“肚子里揣着孩子呢,行,留下来,反正家里那么多鸡,每天要吃草,到时候我弄点白浆的草喂它们。”
花蕊儿高兴极了,不等段氏做完饭,就跑去跟花岳说,花岳自然也同意,养兔子也不花什么本钱,何况还是有崽的兔子,有什么不答应的,花蕊儿让他去跟花旺说,这两兔子不卖,留着生崽。花青山和花兰兰缓过神来,花青山就想到那兔子肉,刚跟花泰说了要吃,花泰正打算跟花旺说,就听到花岳说要养那两只兔子。家里不欠债了,花旺就同意了,花泰舔了舔嘴唇:“大哥,那兔子生了崽有多大,还不如我们吃了,多少打打牙祭,这都几个月了,家里一点荤腥都没有,我这肚子总是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
花旺转身就朝他一通骂:“你好意思要吃的?你这杀千刀的玩意儿,家里钱都让你输光了,吃,你吃什么吃,吃屎都没你的份。就你那一身懒骨头,还想吃肉呢,赶紧去把牛给我牵回来,我告诉你,家里的牛要是磕了碰了,仔细老子把你的皮给扒了!”
花泰脸色铁青,站在原地没动弹,花旺气得站起来拿起烟斗就要打人,花泰这才磨磨蹭蹭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