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认识开始,郁氏就看出花蕊儿,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极其自强,他们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她都担心被人说闲话,因此,哪怕是一文钱,她也不愿意占她便宜。花蕊儿越是这样,郁氏就越是心疼。梦中,她好像看到她被关在一个地方,活得很卑微,很可怜,她的心一直揪着,让她一直记挂着。“不是倔,娘,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关心我,可我……我不想占你便宜。”
花蕊儿深吸一口气,“把庄子卖给我,娘肯定不会要我多少钱吧,这样我怎么好意思买?再说了娘,你不是一个人,弟弟是男孩子,他将来读书识字、长大以后娶妻生子,哪一样不要家业,这是弟弟的家业,我不能碰!”
花蕊儿很笃定郁氏肚子里怀的是弟弟,郁氏哭笑不得,“这个才多大,你,你就想得这么远,也太……你弟弟将来若是出息了,哪里用得着我给他置办家业,我还等着享他的福呢。”
郁氏摆摆手,“你要是觉得占了我便宜,这样,你按市价给我钱吧,要是没有呢,你就给我做饭,做到把债还清为止,如何?”
闻言,眼中顿时酸涩不已,一股热流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花蕊儿吸了吸鼻子,郁氏赶紧伸手给她擦眼泪,“怎么还哭上了呢,难道是不想给我做饭?我现在可挑剔了,除了你的饭菜,旁的饭菜吃不出味儿来,不过你还别说,吃了你的饭菜,我这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孕吐过了,现在可能吃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多给我做几顿饭!”
谷妈妈在一边说道:“就是啊小姐,你若是真的要感谢夫人,不如多来陪陪夫人,给夫人做点好吃的!”
花蕊儿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谷妈妈,你这是把我当成厨娘了吗?好吧,我愿意给娘做一辈子饭,只求娘别嫌弃我!”
花蕊儿和花耀祖站在会林庄路口,感概万分,花蕊儿不是头一次体会到大户人家的优势,原本这一世她打算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农女,靠自己慢慢来。可她现在才明白,普通人的为难之处,很多时候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办到,郁氏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一个庄子,上等良田四十八亩,次一等水田十二亩,一共六十亩,另外还有山林一百七十多亩,庄子上一共有庄户八十户,人口四百多人。单是这个庄子,如果真的要买,起码也得好几千两银子,可花蕊儿他们手上的银子连一千两都没有,当然,如果花蕊儿愿意把手上那几个个头硕大的三七卖掉,只怕钱不能少。郁氏知道花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就要了一千两,连人带庄子全部过户给了花蕊儿。对,郁氏就是把庄子给了花蕊儿,郁氏没有别的要求,这庄子如果给花蕊儿,她就是不给钱她也干,但给花家……郁氏没说话,花蕊儿想,应该是郝氏跟她说了什么,郁氏对花家二房没有好感,对花蕊儿的父母也不放心,所以,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庄子只能给花蕊儿。后来谷妈妈带着花蕊儿,去衙门跟王大人说这是给花蕊儿筹备的嫁妆,因此,落户到了花蕊儿名下。对此,不管是段氏还花家兄弟都无话可说,甚至十分赞同。“蕊儿,这么大的庄子,你真的打算全部种药材吗?”
花耀祖头一次见到如此气势,眼前的良田清一色绿色秧苗,田埂间村民时不时来回查看,乡村小道上,不少小孩儿追逐打闹,那么多人,那么多田地全是一个人的,花耀祖再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有钱人家,衬得他像个土包子似的。侧头看身畔的花蕊儿,她倒是没有太惊讶,偌大的庄子,从今以后都是她一个人的,却不见她有巨大的情绪起伏,花耀祖握了握拳头,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吗?花蕊儿放眼看去,会林庄的田地连成一片,她在脑子里已经勾画出了明年种植药材的蓝图,这个庄子,她自然想全部种成药材,药材比庄稼值钱多了,何况她还有作弊利器,为何不用。沈家虽然倒了,可沈镜成没死,沈家嫡系都还活着,她要复仇。“我跟干娘说了,想全部种药材,干娘认识药材行的人,只要我种出来,将来不愁销路,何况二哥你也知道,药材比庄稼值钱多了。”
闻言,花耀祖的心忍不住狠狠跳动了几下,这么大的庄子,她真有魄力,居然全部种药材,也就只有小妹敢这么做吧。“没想到你干娘说要把最小的庄子给你,最小的庄子都这么大,那最大的庄子得要有多大啊?难怪我们好多人吃不上饭,田地都是别人的,我们怎么可能吃饱呢?”
花耀祖嘴角噙着一抹讽刺,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区别。花蕊儿抽了抽嘴角,斜眼看了花耀祖一眼,缓缓说道:“二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现在可是富人了,你说以后有人说你,你是帮着别人还是帮着自己?”
花耀祖纠结了,以前他是穷人,可现在他也拜托了穷人的名号,虽没有踏入富人的行列,但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花蕊儿和花耀祖两人直接去了会林庄,村子比较集中,花蕊儿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庄头家,出来的是庄头的儿子,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黝黑男子,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花蕊儿和花耀祖一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爹做什么?”
花耀祖:“我们刚刚买下会林庄,自然来接手会林庄。庄头呢,叫他出来吧,我和妹妹有话要问他,也有话要交代他。”
闻言,那黑色青年呲笑一声,再一次把花耀祖和花蕊儿看了个遍,轻蔑地笑着说道:“你们接手会林庄?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还没我大吧,你们要是找麻烦,我们也不怕,但你们不能一来就说庄子是你们的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