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奇,才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会染上花柳病!你自己看看他脸上的坑坑洼洼,我刚才掀开衣裳看了,都是红疙瘩,瘟疫可不是如此。”
冷大夫淡定得很,他说完,花光宗急忙给他端来一盆温水,冷大夫用胰子洗净手,“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带他去晋城看看别的大夫。”
听到冷大夫的话,大家都往后退,花蕊儿满眼讥讽,她身边的花耀祖说道:“啧啧,真是有钱,这样的富贵病都能得!”
花蕊儿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不由得拉着往边上再退了几步,花柳病可是传染病,如她二哥所说,穷人哪有什么钱去城里的青楼寻欢作乐,只有有钱人才会得,因此,他才会说这是富贵病。葛氏和段氏刚走到门口,听到冷大夫的话,葛氏上前就指着冷大夫的鼻子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什么花柳病,也不怕胡说八道以后下了拔舌地狱!黑心肝的东西,是不是和他们一伙,不愿意我们住就不愿意,非要找出什么花柳病,小杂种,你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段氏瞪大了眼睛,花光宗一个箭步冲到葛氏和冷大夫面前,花光宗黑着脸说道:“奶,你骂谁呢?”
葛氏被吓到也被气坏了,花光宗上来,她的炮口就对准了花光宗:“骂谁?我骂的就是你们,不愿意我们住到这里来,找个什么病来逼我们,花光宗,你们的心烂透了吧,这可是你堂弟,这是你小叔,这么说,就不怕天打雷劈?花柳病,我看你们才是花柳病,他是谁,我问你他是谁,他是大夫吗?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遭瘟的,一家都是狼心狗肺,你小叔以前没少帮你们,现在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烂下水的玩意儿,一个两个胡咧咧……”花光宗被葛氏的唾沫星子淹没了,花蕊儿急忙将花光宗和冷大夫拉到一边,葛氏不依不饶,指着花光宗的鼻子追着骂,被花蕊儿一拦,她狠狠地往花蕊儿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段氏要来,花蕊儿叫住她:“娘!”
段氏不凑上来了,花蕊儿对花光宗说道:“大哥,你先带冷叔去休息吧,冷叔的腿还没好。”
花光宗要带冷大夫下去休息,冷大夫被葛氏这泼妇样吓坏了,他是大夫,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他的脸青一块红一块,显然是气得不轻。“冷叔,你别生气,我奶就是乡下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你别跟她一般计较!何况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看在她是我们的长辈的份上,今日才让他们进了庄子,早知道他们得的是花柳病,打死我也不敢让他们进来。”
花蕊儿赶紧对冷大夫说,一则是告诉他葛氏就是一乡下成了精的老泼妇,二来告诉他,他们分家了,千万不要因为葛氏对他们家有什么看法,最主要的是她大哥。冷大夫冷哼一声,对花蕊儿说道:“既然你也知晓,那就早点把他们送走吧,花柳病传染性极强,庄子上好几百口人呢。”
冷大夫这是才提醒花蕊儿,他不是圣人,人过中年,他膝下只有冷萱草一个女儿,为了他的女儿,他可以丢掉大夫的仁心,何况,对葛氏这种倚老卖老的老泼妇,何须什么仁心?葛氏听到冷大夫的话,张口就骂道:“我呸,你敢让他们把我们赶出去,你个龟孙子,安的什么心……”“奶!”
花蕊儿打断葛氏的话,黑黢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眼神幽深冷漠,葛氏一愣。“既然不相信冷大夫,那我就派人送你们去晋城,另外请大夫好好看看吧。”
说完,花蕊儿就准备叫庄子上的人。姜氏突然冲出来对花蕊儿就跪了下来,“蕊儿,蕊儿,我知道,我知道,青山是得了花柳病,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啊,那是冷大夫,我认得,我认得,冷大夫医术特别好,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他,他才十六岁,都是被他爹害的呀,蕊儿,十六啊,蕊儿……”葛氏眨眨眼睛,一把扯起姜氏,“你说什么?真的是花柳病?那你,你怎么告诉是瘟疫?”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城里那么多人得了瘟疫,喝了大夫开的药都好了,只有他们父子两,你看看,你看看,瘟疫,我就没见哪个得了瘟疫成这样的!”
姜氏哭得很凶,“都怪花泰,都怪他,要不是他个龟儿子,我儿子不会,不会去青楼,他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青楼。都是他爹,有了点钱,就得意起来,钱在荷包里跳得很,说什么带儿子去见识见识,这下好了,把我儿子……他死了不打紧,为什么要拖着我儿子!蕊儿,求你,我知道你和青山关系不好,可,可他到底和你是血亲。”
花蕊儿怜悯地看着姜氏,当初他们一家在晋城过得何等潇洒,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变成这个样子。“婶婶,你也知道这是花柳病,想要根治……几乎没有法子,我也没有办法。”
同情归同情,但花蕊儿清楚,这病根本没有什么好方法治,只能吊着,慢慢将养着,或许将来就好了呢,不过,花青山小小年纪就得了花柳病,这一辈子怕是都不可能娶到媳妇儿了。听到花蕊儿的话,姜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往下掉,花蕊儿无声叹息。葛氏冲到姜氏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的意思是, 他们把钱全部送到青楼去了?”
姜氏点点头,“青山本来都挣了好几百两银子,和那贵人都说好了,开一个食肆,搞垮蕊儿他们开的铺子。都怪花泰这个龟孙子,他是懂得多,所以,所以非要带我儿子去那种地方见识,这下好了,把自己折进去了吧,活该,活该,他怎么没死呢,他怎么没死……”姜氏有点癫狂,葛氏听了这话,也无力地坐在地上。在姜氏苦苦哀求之下,花蕊儿只好把他们留在庄子上,不过将花青山和花泰隔开了。从始至终,花泰和花青山以及花兰兰都没说过一句话,似乎所有的话,都由姜氏代为传达,葛氏和花旺心疼他们的小儿子,特别是葛氏,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给他们送去了饭,花光宗也从冷大夫那里得到药方,交给周二丫。花耀祖站在院子中间,对花蕊儿说道:“蕊儿,现在怎么办?他们得的也是传染病,我们这么多人,把他们留在这里,对我们……没有好处。”
“那怎么办?”
花蕊儿反问花耀祖。花耀祖被问住了,不由得沉默了,花蕊儿对花耀祖说道:“二哥,眼看秋收就要来到,你去庄子上转转,周庄头说,好多麻雀吃稻子,你扎几个稻草人,披上衣裳,插到稻田里。他们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看爷爷奶奶住不了多久就要回去。花青山那儿,我有事问他。”
花耀祖不傻,听花蕊儿这么说,马上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也是,好好问问他,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么多钱,人家和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给他们用。真是,把人家也当成傻子是吧?不过,我们这小叔……蕊儿,你别管他,最好是让爷爷奶奶把他带回去算了,留在我们这里也是祸害!”
“嗯!”
花蕊儿本来想去问问花青山,却不想小瓶和冷萱草从山上下来,小瓶急吼吼找到她,兴冲冲对她说:“主人,主人,山参活了,活了,没想到我化形之后……”花蕊儿急忙捂住小瓶的嘴巴,还好花耀祖走了,她周围没有人。“你这丫头!”
花蕊儿很无奈,点了点小瓶的额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悄悄的,走,我们进屋说去。”
小瓶这才后知后觉捂着嘴巴跟花蕊儿进屋关好门,尽管压低了声音,可依旧挡不住她那兴奋的神情,“没想到我化形之后,还能使毫无生机的药材重新焕发生机!主人,我试过了,成功了,山参活了,我一滴生长液下去,没想到直接将山参催生了一百年,那根山参现在四百多年了,药效可好了,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卖钱?”
花蕊儿抽了抽嘴角,心想,自己是不是平时给小瓶灌输了太多赚钱的想法,要不然,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就变成了小财迷呢?“这个嘛……暂时先不急着卖钱,我记得王爷送来了好多药材,山参有好几根,你先把山参催到千年!我们庄子上又来了两个传染病,到时候我给大家熬汤,都喝点,免得被传染。然后剩下那几根山参,一根留着做种,剩下的,一根给我干娘,她就要生产了,有山参在,也能放心一些。其他的,先暂时放着吧。”
“主人,我们,我们不卖钱了吗?”
小瓶那眼巴巴的模样让花蕊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就想着挣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