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我们这次回来……”花岳的话还没说完,怀里就被花旺硬生生塞了一把镰刀,葛氏更是,直接扒了花岳外面那件衣裳,把他往外面推。段氏张了张嘴,一句话没出口,葛氏对她就说道:“你也去,家里做饭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都快去帮忙收割稻子,别等下雨了,到时候稻子全部烂在田里了。”
花蕊儿兄妹跨进花家院子,就看到花岳和段氏跟在花旺身后,花旺一个劲跟花岳说道:“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和你娘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也不在身边,难得回来,我不管你做什么,先把地里的庄稼给我收进来,有话我们晚上说。”
花旺带着花岳夫妻两,从花蕊儿兄妹身边经过时,他还挑衅地看了花蕊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没有,你爹娘,还不是我的孩子,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村里有看热闹的人,花旺看到他们,特意带着花岳和段氏在他们眼前招摇过市,还不忘跟大家炫耀:“别看我儿子当官了,回了村子,还不是要跟我下地干活?”
“哈哈,三叔公吧,这就是我的老大,你别看他以前老实巴交的,现在可是当官了呢!”
“我大儿子家还行,在城里有个铺子,我那孙女还有个庄子,地不多,就几百亩地吧。”
“我们家啊,都得靠老大啰,我和他娘想过了,以后跟老大他们过日子!”
“……”从花家到地里,花旺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特意绕路在村里转了一圈,在大家面前炫耀了一番,这才喜滋滋到了地里。花泰和花青山正躲在树下歇息,见到花岳,花泰和花青山赶紧冲过来,花泰围着花岳:“大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发达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呢!”
花岳:“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家,是我的根儿!”
花旺在一旁重重地点头:“哎,这句话说得才对!老大啊,不管你将来多发达,是不是和王爷结了亲,你都是我们安建村的人,也都是我花旺的儿子!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我和你娘你们怎么打算的?”
花旺似乎把花泰和花青山不久前偷了他们家地契赌钱的事给忘了,他瞥了葛氏一眼,“我听说你在京城当官,在京城有房子吧?这次,收割完稻子,我和你娘就跟你们去京城住。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去过京城呢,也不知道天子脚下有什么不一样的!”
“爹,我们要走了!”
花岳满脸无奈,“你和娘,我都带不了,我们后天就走!”
“什么!”
花岳的话让大家都震惊不已,花泰死死拽着花岳的衣裳:“大哥,你什么意思,你要走,那我们,我们怎么办?你要去哪儿,你走,我们也得跟着你一起走,对吧?”
葛氏也说道:“就是,老大,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一走,不带我们是吧?”
段氏在一边说道:“娘,我们也是没法子,上面通知我们赶紧走,孩子他爹必须尽快启程,他要回京述职,我们也不懂,这不,才知道消息,就赶紧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经过偷盗事情以后,段氏对他们没有好感,尽管早就知道要走,她非要说成才知道。“是啊娘,明天就是中秋了,我给你们买了些东西回来,明天就得会晋城,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花旺稻子割不下去了,他们拉着花岳回到家。后院,花兰兰拦下花蕊儿,她看都不看花蕊儿身后的小瓶一眼,直截了当说:“花蕊儿,你是不是要嫁给王爷了?”
花蕊儿眉头一挑,没明白这和花兰兰有什么关系。花兰兰见花蕊儿不说话,她急了,张口就说道:“爷奶说了,我要跟着你,让我跟你学学,以后也要嫁一个大官!”
“噗呲!”
花蕊儿上上下下打量了花兰兰一眼,她手上拿着一把刀,脚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是刚打的猪草,她的头发用一块深蓝色的布包裹起来,乍一看,还以为是几十岁的中年妇女呢,这会儿她却说自己要嫁一个大官,有种很滑稽的感觉。“你笑什么?”
花兰兰以为花蕊儿笑话她,气得她指着花蕊儿的鼻子:“不许笑,你笑什么笑?你这样都能嫁给王爷,我只嫁给一个大官,怎么了?而且,奶说了,让我们放心,你们家发达了,也不会不管我们,上次我哥他们做了那样的事,你都原谅他们了,说你们有钱,根本不缺那几千两银子。所以,爷奶说了,以后我们一家都要跟你们去京城享福!”
“花兰兰,你确定这话是爷奶说的?”
花兰兰仰起头,“爷奶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怎么了,不对吗?”
顿了顿,她不好意思说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总是欺负你,可我们是姐妹,不是吗?你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我是不会跟你计较,可这不代表我们要带着你们去京城吧,那是京城,你们当那是晋城呢,去了,死皮赖脸住在那儿不走就行了?”
花蕊儿哭笑不得,“你忙,我还有事,麻烦你让让!”
如今的花蕊儿打扮得想个富家千金一样,而花兰兰呢,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土布衣裳,扎着老气的发髻,她本来就长得不太好看,长期刻薄,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就不太好相处,一副偷奸耍滑的样子,就这样,还想嫁给大官。花蕊儿和小瓶一路上山,没看到几个村里的人,大家都忙着在稻田里收割稻子,她们这时候上山,除了遇到几个满山蹿的野小子,一个大人也没碰到。小瓶凭着自身天赋,带着花蕊儿在山里转,很快又挖了几个天麻和其他药材,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慢悠悠下山了。在花家院子门口,花耀祖将她拦了下来,指着里面对她说道:“你先别进去,他们正在里面吵架呢。”
说完,他贼兮兮笑了笑,“小叔他们一家非要跟我们进京,爹在问他们,他们进京准备干什么!”
花蕊儿一点也不意外,花旺和葛氏本来就极其自私,葛氏还能强一点,她对小儿子的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老大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小儿子一家惨惨淡淡,她心里怎么能舒服,恨不得老大把所有的家当全部送给老二,她才满意。花旺呢,好不容易出了一回风头,老大却要拖家带口离开,他还想跟着去京城享福,可老大一家明显不愿意啊,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老大,你这一走,我们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葛氏板着脸,“你走的这几个月,是你弟弟照顾我们,你们这一走,我们怎么办?还有你弟弟,他现在落下跛脚的毛病,干什么都不方便,你让他们一家怎么办?反正我不同意,要么,你把我们都带走,要么,你们也别走了,你留下来照顾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一家!”
段氏急坏了,她赶紧再花岳腰间掐了一把,又去找花蕊儿和花耀祖他们。“娘,我,我怎么留下来嘛?”
花岳很无奈,“我不可能留下来,这是朝廷的命令,留下来,我就是违抗朝廷的意思,我一个从九品的小官儿,到时候丢了官帽事小,万一丢了命,那可就是大事了!我回来给你们带了些东西,我走了,你放心,该孝敬的,绝对不能少了!”
花旺摆摆手:“我不要什么孝敬,你走了,我连儿子都没有,还要什么孝敬啊?”
葛氏眼睛里亮光一闪,“什么东西,我先看看!”
段氏赶紧去叫花光宗把东西拎出来,这次他们要去京城,所以,花蕊儿一点也不小气,成衣都买了十来件,各色棉布好几匹,另外还有一些家用东西,什么盐、油之类的,更是一口气买了足够他们一家吃好几年的盐块。葛氏把东西扒拉了一番,气冲冲丢下几匹布,“就这点东西?”
她指着段氏:“你们的心也太狠了吧,就这点东西,你们家这么有钱,至少拿点值钱的东西吧,老大,你弟弟腿脚不好,每天都要吃药,还有青山,孩子满脸都是坑,以后不好说媳妇儿啊,起码,起码你得多拿点钱来,到时候给青山说一个媳妇儿吧!”
段氏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他们没必要养着二房,可她又不敢说出来,生怕等会儿葛氏揪着她不放。“奶,东西我放这儿了,爹,你回来不是想去看看我们家那块地吗?也不知道今年出没出点粮食!”
花光宗是长子,以前他总害羞,但在食肆帮了这么长时间忙,一点一点就练出来了。葛氏眼睛一瞪,她想到了什么,对花光宗一笑:“光宗啊,你们这一去京城,蕊儿的亲事就该办了吧?她要嫁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可是王爷家啊,要是身边没个至亲的人在,到时候京城那些人会怎么说你们啊,我们又不是不在了,怎么能没有我们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