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生没了意识,身子却轻飘飘的。 那囚禁他多年的噩梦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放,磨着他的神经,烧着他残存的理智。 ————分割线 徽帝登基,坐拥江山。改国号为明徽。 明黄色龙袍加身,好不风光。 靖王名声大噪,受百姓敬仰,徽帝为稳固朝势,一开始倒难得没有轻举妄动。 后, 将军府 慕寒生冷的抱着暖炉,半大的少年跟在慕又德身后。 姜怡把父子两送出门,她捂着帕子咳嗽。险些咳出血来。也不知怎么了,这一日下来心慌的很。 她自产下皎皎身子便不大好。十日有七日缠绵病榻。 慕又德又常年在边塞。婆母回邬南老家时担心她照顾不好两个孩子,便带着皎皎走了。 婆母是心疼她。 她自然不能阻长辈一片好心,和享受天伦之乐。 偏偏她身子不争气,无法出远门。邬南老家也回不去。对女儿的念想也只能在婆母小半年寄来的画像里。 “我同你们一起去接皎皎罢。两年没见她,我实在想念的很。”
慕又德笑她心急:“你在家等着,孩子我去接,你只管放心便是。”
姜怡只能欲眼望穿:“那你们尽早回来。”
慕寒生抱着暖炉,冷的直哈气,半大的小子把头抬得高高的:“娘,我和爹肯定把妹妹带回来。爹这人您不放心,也得放心我啊!”
这句话把姜怡逗笑了。 她半蹲下身子:“寒哥儿,她是你妹妹,你得替娘多疼她一些。”
寒哥儿,她是你妹妹,你得替娘多疼她一些。 这一句话成了午夜梦最戳慕寒生心窝的利剑。 父子两不再耽搁,走最近的路,直往邬南赶。 回了邬南,慕又德本想留着住下几日,却在用了一顿饭后,得老太太驱赶。 “皎皎平日里吃的用的,我都让下人收拾好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有任婆婆陪着,她一路上也不会哭闹。这点我是放心的。皎皎虽被我养的骄纵了些,但也是个懂事的女娃娃。回去后,你们夫妻二人万不能把人给我亏待了!我就这么一个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孙女!”
“若让我知晓,她受了委屈,我老婆子第一个冲进临安,找你算账!”
慕又德连忙道不敢。哭笑不得道:“娘,瞧你这话说的。皎皎是我女儿,我怎会不疼。”
老太太捧着一盏茶,一头银发,却满心满眼为孙女考虑。 “你闭嘴!寒哥儿十回有六回见你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想来平日没少被训斥,你当我不知?少年皮实,他日后得继承你的衣钵。姜怡身子不好,你当父亲的训斥训斥也便罢了,可皎皎,你不许说一句重话!”
慕又德连忙倒是。他私心是想把母亲回临安照顾的。 偏偏老太太念旧,年纪大了,只想在老宅待着。 慕又德见老太太不舍,连忙又道。 “儿子不曾在母亲身旁伺候,也该留下来多陪母亲几日。”
老太太却不满道:“我身边有伺候的婆子,需要你陪什么?难得边塞回城,你该陪姜怡。”
老太太一手捂着心口,总觉得隐隐不安,会出什么事。 “姜怡念了这个女儿二年,我焉能不知?她的脾气这几日定然望眼欲穿,夜不能寐的盼着了,快些把皎皎带回去。”
她看了眼天色,拨动着佛珠催促:“走吧。”
慕又德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带着一双儿女往回走。 车厢内, 慕寒生稀罕的看着啃着果子的女童。 女童手带金镯,颈带璎珞项圈精致漂亮。她穿了身嫣红白底的褙子,娇嫩可爱。 老太太信佛,一辈子朴素,但这个孙女是被她娇养长大的。 慕寒生越看越欢喜。 这是他只有回老宅过年才能见上一面的亲妹妹。 慕寒生没忍住掐了她一把脸,得意洋洋:“皎皎长的比柳念初好看多了!果然我的妹妹是旁人比不了的。”
说着他忍不住冷哼。也不管皎皎能不能听懂。 “柳念初那狗脾气,实在讨人嫌,偏偏周旭拿她当祖宗。我觉得周旭心思不单纯,他没准是想让柳念初给她当媳妇。”
慕寒生越讲越气:“偏他还不承认,上回我在顾淮之面前提了一声,周旭直接扑上来揍了我一拳,把我一颗牙都揍掉了!”
任婆婆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种话你是听谁说的,我看,该!”
“你怎么也说我!婆婆是来邬南两年,便不疼我了吗?”
任婆婆只能顺着他的话,问:“国公爷世子可有帮你?”
慕寒生没好气道:“帮我?他那狗东西黑心的很,磕着瓜子站在一旁看的好不快活。”
夫子听见动静,急匆匆赶来,见两人斗殴,气的命他们蹲马步。 顾淮之倒好,施施然站起身子一副正人君子的左派。 “子渊未能制止,实在愧疚,求夫子一并罚了。”
把夫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回知道我来接妹妹,还让我同你说一声,婆婆熬的鸡汤他想了两年了。呸!不要脸。”
“你不准给他熬!”
许是他嗓门太大,女童害怕的身子往任婆婆怀里缩。 她委屈的嘴巴一撇,就要哭:“婆婆,我们去哪儿?我要祖母。”
任婆婆连忙轻声哄:“昨儿不是同姑娘说了,我们回府找娘亲。您屋里那几箱宝贝可都是娘亲送的,她想姑娘了。”
“那祖母呢?”
“祖母晚些再来,左右婆婆陪着姑娘。”
说着,她指了指有些不知所措的慕寒生。 “这是兄长,姑娘忘了么?早间还见过。”
皎皎不大乐意的拧眉:“可他好凶。”
“看着不像好人。”
说着,水盈盈仿若能说话的眸子染上泪渍,语气带着哭腔:“婆婆,我怕。”
慕寒生:!!! 他只能小声嘀咕:“一路上就知道吃吃吃,也不怕日后胖的和厨房掌厨婆子那般。”
“没良心的,一年没见罢了,兄长也不认了!亏我眼巴巴的来接你。”
“这种话不能让顾淮之知道,他又得看我笑话。”
少年嘴里说着嫌弃,可眼神一直落在婴儿肥娇憨的女童身上,未曾挪过分毫。 他不自然道:“喂,别哭了,回去兄长给你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