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东跨院未曾住人,可这些日子顾淮之频频出府,就连盛祁南去他书房的次数也是一日多过一日。 阮蓁到底不信,柳念初能顺利嫁给旁人。 她从怀里取出一道平安符,而后缓步上前,送到枕边,动作轻缓的为老太太捻了捻被褥。 做完这些,她看向柳念初。 “你成亲,我定然来。”
至于新郎会是谁,那就拭目以待。 念及柳念初要照顾柳老太太,阮蓁也并未多待,柳念初将阮蓁送出院子。 “去照顾老太太吧。”
柳念初也没和她客气:“春禾,帮我送送世子妃。”
“是。”
刚入屋子,就见伺候老太太的婢女将平安符从枕边拿出来,像是嫌之碍眼似的随意扔置一旁。 柳念初当下沉了脸,她大步上前。 “谁让你扔的?国公府少夫人送的物件,你是什么东西,就给扔了?”
奴仆吓得连忙跪倒地上:“小的是为老太太着想,这平安符不是出自梵山寺,更不是出自旁的庙宇,瞧着来历不明,如何能给老太太用?”
柳念初捡起平安符。上头的八卦画的很是不错。 “下去领罚。老太太这边容不得擅自做主子主的奴才伺候。”
柳念初俯下身子,将之给老太太佩戴胸前。 “这平安符瞧着倒是不比梵山寺的差,也不知她哪儿来的。”
说着,她一顿:“莫不是亲手画的?”
老太太呼吸微弱,自然给不了点半回应。 “祖母,您可得早些醒来,婚事还得劳您操持。”
———— 阮蓁出了太傅府,让春禾回去,不必相送,这才缓步走下台阶,就有人如一阵风朝她这边飞奔而来。 阮蓁正要往右躲,身后的暗七却如一道残影,将阮蓁护在身后,伸手给了对方一拳。 许久不曾打人的暗七:!!! 好舒爽! 好想再来一拳!!! “娘的!我不会破相吧!”
云思勉瘫倒在地,顾不上疼,却是下意识从怀里取出小铜镜,紧张兮兮的摸着脸。 看着铜镜里头,依旧英俊的脸,云思勉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衣裳,站起身子,恶狠狠的盯着暗七:“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暗七一向严谨,她纠正:“这是揍。”
云思勉怒火彻底被点燃:“你敢揍我?我爹可是镇国公!”
暗七点头:“我知道。”
云思勉显然忘了他是来找柳念初的,此刻就想和暗七分个高低:“你知道你还敢对我出手!你是不是有病?”
阮蓁:...... 她没想过镇国公的公子是这幅德行。 “暗七也是无心之举,云世子莫恼。”
云思勉这才看向阮蓁。 小娘子浑身素雅,却若美玉生辉。黛眉杏眸,腰约若素。 嗯,真好看! 比媚媚还好看!!! 可云思勉一向最有原则,他的脸就是他的命。 “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能放过你们主仆二人!你们是自己去蹲大牢,还是本世子亲自送你们去大牢,选一个。”
阮蓁不欲与他纠缠。 “那便让我夫君向世子爷赔罪吧。”
云思勉不屑。 “你夫君谁啊!这么大面子?他在我面前嗑三个响头我都懒得搭理。这事没完!”
阮蓁侧脸恬静。嘴角的淡笑不曾褪去。 女子嗓音温婉:“国公府世子爷顾淮之。”
云思勉继续不屑,语气贱贱的:“国公府世子就了不起了?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我父亲可是镇国公!”
说着,他面色化为僵硬。 等等! 谁来着? 国公府的? 啊啊啊啊啊啊!是顾淮之啊!! 云思勉一个激灵,像是受了刺激。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直愣愣的去看阮蓁。脑中一片空白,而后扯出一抹自认为最俊的笑:“呵呵,原来是嫂嫂。”
说着,他一改先前的盛气凌人,狗腿的上前:“这不就是巧了么。我还想着改日上门拜访。”
“我先前都是说笑的,嫂嫂可万不要当真。”
阮蓁:“暗七下手是重了些。”
“不重不重,是我体虚。”
暗七:…… 阮蓁:……“不过你下回也得看路,冲撞了我也没什么,若如此横冲直撞惊扰了贵人,那便麻烦了。”
云思勉嘴里都是苦涩,他不怕冲撞贵人,他就怕冲撞阮蓁。 阮蓁不欲在此逗留:“那既然无事,我便回府了。”
云思勉献殷勤:“我送嫂嫂。”
“不必麻烦了。”
“嫂嫂慢走。”
云思勉朝她挥手。 车夫搬来踩脚凳,阮蓁提着裙摆,俯身进了马车。紧接着车轮滚动,云思勉目送马车远去,这才不是滋味的进了柳府。 阮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在顾淮之面前可不得伏低做小?想到顾淮之对付他的那些手段,云思勉生不如死的一个哆嗦,这么好的姑娘,日子想来艰难。 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在顾淮之手下能活多久。 云思勉的心思,阮蓁是不知的。 她捏着柳府的枣泥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心思却在云思勉的称呼上。阮蓁是知道云思勉,盛祁南两人拜过天地的。 平素并未听顾淮之谈及云思勉,云思勉怎叫她嫂嫂?难不成是随盛祁南叫的? 阮蓁身子微微做正,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就听身边的暗七面无表情道:“云世子的脸变得比谁都快。刚回临安就去了花楼,还是一如往常的荒唐。”
阮蓁听到花楼两个字,不免放下心来。 嗯,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找盛祁南,那就成了。 刚回府,就撞上了顾淮之,男子一身月牙白银丝暗纹长袍,衣袍下摆绣着柔中有刚的墨竹,领口带着银丝暗纹芙蓉花样式。 “夫君要出门。”
男人颔首:“嗯。”
说着,他就要提步离开,却脚步一顿,转身问了句:“柳府可还顺利?”
阮蓁简单的说了下柳府的事。 顾淮之神色淡淡:“所以,云思勉撞了你?”
“不曾撞上。”
顾淮之知道了。 他转动着玉扳指,又问了一句:“他这人口无遮拦,可有同你说什么?”
阮蓁想了想。只记起这么一句话。 “云世子说夫君在他面前嗑三个响头,他都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