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意动。 她嫁进门才不出半年!范老夫人却明里暗里已经催她多次。 她也日日喝着补药,就盼一朝得子,做稳少夫人的位置。 别看她嘴里不说,心里比谁都急。 但这种事怀了皆大欢喜,若是去了,还没丝毫动静,岂不是惹人发笑。 她一向好面子。 当下面上摆出不屑的模样:“我若求菩萨,还不如求相公多疼我。”
“又不是生不出,费这些心神做什么?我看阮蓁说得不错你的确老糊涂了。”
王妈妈脸色一变,直接跪下。 “是老奴逾矩了。”
说着,这才想起来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夫人,定国公世子同盛家那位也在梵山寺。”
定国公世子? 许氏当下皱起了眉头。 “那是个不好惹的,你让下人们仔细些,别撞了上去,得罪了人,侯府可保不住他们。”
“是。”
阮蓁回了寮房,她依旧能感受到那些时时刻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她坐到凳子上,喝了杯热茶。 原先,她是打算趁着梵山寺香客来往匆匆寻个时机离开的,可今日随从紧跟在她身后片刻不离。 念着许氏摸小腹的动作,还有范老夫人多次当众提起开枝散叶。日日让厨房送补品过去。给她料理身子。而许氏心有怨念,但每次喝的一滴不剩。 阮蓁断定,孩子这件事是许氏心里的刺。她比谁都想怀上。 以她的急性子,定然等不住了。 阮蓁垂下眸子,盼着许氏不要让她失望。 她心绪不宁,指尖下意识的抠这杯子上的纹理。 眼瞧着太阳要落山,阮蓁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期待着夜幕降临却又害怕。 阮蓁闭了闭眼。一手的虚汗。 想起阮熙将她半搂在怀里。 “我们蓁蓁性子软,不惹事,乖巧懂事,但却有自己的注意,过于执拗。遇事认定了死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些年来,她听从姑母的话,留在让她呼吸都不畅的侯府,事事小心,为了避免事端,极少出院子。 可是这般,该躲的还是躲不过。 阮蓁叹了口气,而后看了眼天色。 葛妈妈他们应该早早到了汇安县。 ———— 天际挂着最后一丝霞光,随着时间点流逝,一点一点被地平线吸逝。隅有几声微弱虫鸣。 “盛祁南。”
屋内点了烛火,顾淮之半靠在床榻上,许是离了府,眉目都舒朗了不少。 “在。”
“给我唱段小曲。”
盛祁南为难:“我不会,表哥,我给你念金刚经成不?”
顾淮之抬了抬眼皮,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黑影闯了进来。 对方行礼。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带回歌姬后,东宫靡靡之音夜夜不绝。他痴迷女色,误了早朝,皇上震怒,当场便吐了血。”
顾淮之听了消息,眼里不带意外,亦没有丝毫感情。 徽帝为求长生不老,信那些歪门邪道,置万千黎民不顾,吃着那些不入流的药丸,已不是一日两日,身体早就挎了。 上回进宫,徽帝形色枯槁,更像老了十几岁。丑的他看也不想看。 太子又无德无能,毫无功绩,贪恋女色,连朝臣的女眷都敢觊觎。 他黑眸沉沉,带着可惜:“这样就吐血了?”
这么经不起折腾?以后可怎么办? 没用的老东西。 黑影跪在地上,恭敬的一动也不动。 顾淮之看了他一眼。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已准备妥当。”
“行了,回去吧。”
“是。”
黑影一闪,瞬间没了人影。 盛祁南像是听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表哥,你下回能不能避开我谈这些?”
他只想老老实实当一个和尚,不想听这些!!! 顾淮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看了眼墙上大写的一个‘善’字。眸中温度降了一份,语气没有起伏。 “太子身边的歌姬是我安排的。”
盛祁南惊恐:“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顾淮之恍若未闻。 徽帝登基后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到现在还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徽帝资质平庸,却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又有先帝遗诏。安稳坐上龙椅。 那年姑苏一带洪涝,恰逢中州大旱,灾民苦不堪言。 然,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不是下令各地官员开仓济粮,安抚百姓。却是一纸令下,陷害忠良,抄了一母同胞的兄弟靖王的家,命阖府上下流放千里。 只因靖王手握重权,才德兼备。得众臣拥护,是他的隐患。一日不除,夜夜难安寝。 可,靖王不曾有半丝谋反之心。 顾淮之到现在还记得昔日靖王府书房字画上的一个‘忠’字。 何其可悲。 他动了动唇。 “那年我父亲圣前求情,却硬生生挨了三十大板,落下腿疾的毛病。”
“流放途中,靖王妃生了场大病没熬过去。”
屋内气氛略显凝重,盛祁南也静了下来。 定国公府速来与靖王府交好。少时盛祁南也时常往靖王府跑。 他神色化为落寞。 “都十一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