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好面子,极度的爱面子,所以他从未想过要去找那个孩子,他有种找了就是自己承认错了,让他自认为完美的人生有了污点一般。 可当他真正知道有唐栀的存在的时候,老太太不是看不出来,他后悔了,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彻底觉悟的,他还是倔强,不肯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 所以今时今日,唐栀能放下一切仇怨,来这里见顾老爷子一面,足以可见这孩子的人品。 顾老爷子看到了唐栀,整个人就好似回光返照一样,精神了不少,他泪眼浑浊的看着唐栀,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顾老爷子一辈子要强,鲜少有哭的时候,却在见到唐栀的这一瞬间,泪流满面。 唐栀也没说话,她自己能克服一切来到这里,已经是用了勇气的,真要让她说出什么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顾老爷子倒是也没有这方面的奢求,她能来,他已经非常高兴了。 顾玉敏红了眼眶,她知道唐栀能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她若是不来,顾老爷子今晚过身之后,圈子里的人必然会说她还有唐栀的不是,她来了,算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这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为他人着想。 她知道她不会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所以她不是为了自己来的,就只可能是为了她而来,当然,也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顾家这些人。 人之将死,唐栀大概也觉得没必要太过计较那些曾经了,所以她选择了放下和原谅。 至少她来了,在顾老爷子认为,这是原谅。 顾老爷子哽咽着,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激动和感动。 刚才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却好似在努力着要对唐栀说点什么。 唐栀耐心的等着,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吝啬了,而且她看着和之前见过的顾老爷子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心里也是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 顾老爷子非常努力,尝试了几次,众人才听到他的声音:“孩子,我,对不起你。”
顾老爷子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话来。 他的声音很轻,气息很弱,好似这句话,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唐栀深呼吸一口气,无所谓的笑笑:“我现在很好。”
言下之意,她没事。 只这一句话,却让顾老爷子的内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觉得他这一生,可以光明磊落的说一声他不欠谁的,但他没办法说出他不欠唐栀的,他欠唐栀的,还没有还呢,他怎么能死呢! 顾老爷子突然用力抓住了顾玉敏的手,众人都很是诧异,不知道顾老爷子是有话要交代,还是想做什么。 顾玉敏耐心的询问:“爸,你想说什么?慢慢来,别着急。”
现在的顾老爷子太虚弱了,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咽气了。 顾老爷子拽着顾玉敏的手,缓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的,清清楚楚的说出两个字来。 “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