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倒映在二龙涛河上,半江瑟瑟半江红。河水很浅,小鱼儿打着水漂,漾起一圈圈波纹。两岸的玉米密密实实,比人还高。 我无心作诗,默默地独自坐在河岸上,烟已经抽掉半盒了,旁边的地上扔了一下子烟头。 下午回家时,白露和姜飞已经走了,掏出电话想打,发现白露留下微信:姜雪岩,我和儿子上县里了,你不用找,等着离婚吧!微信的后面还附有带血菜刀和炸弹的图案。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河边。没有饥饿感,就一直坐着,等着太阳下山。我经常看日落,就在这里。 残阳如血,壮美而苍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有些诗句只有经历了,才深刻地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中间有一些电话打进来,我一个都没接,后来索性关机。 最近很多事情不如意,工作上的,家庭生活的,按下葫芦起来瓢,让我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为什么呢?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堪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繁星满天,在蚊子的不断骚扰下,我魂不守舍地往回走。偶尔身边经过一辆车,想着喇叭,吓我一跳。 进入小镇,看见许多人家已经休息。有些饿,毕竟两顿饭没吃饭了。 楼下的馅饼馆开着灯,我开门走了进去。那个胖胖的老板坐在吧台前摆弄手机,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 “啊呀!大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也找不着你,我特意找马老师要的手机号,咋打也不接。后来还关机了。”
刘艳连珠炮一样说道。 “哦!这样啊!”
我说着,打开了手机,果然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一百多条。 选择忽略,对刘艳说:“有吃的没?给我弄点吃的。”
“等会儿,大哥。我给你的纸条看了吗?”
刘艳给我倒杯水,“不怕你笑话,姜老师,张淼我认识,昨天上午来我家过的节。吃完饭,留下纸条就走了。”
张淼?我不认识啊! “就是前天晚上,你们在一起那个女的。”
刘艳见我思索,提醒道。 嘿!我把这事儿忘了。 “张淼打听你的时候,有几个邻居在场,应该是有人对你媳妇说了。”
说完顿了顿,“看来这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
我没有回答,掏出纸条看,刘艳也不打扰,弄吃的去了。 姜哥: 你好! 我们不认识,只有一面之缘。 那晚我看到了一位父亲,彻夜寻找自己的孩子。我心生愧疚,六年了,我的父亲也一定这样找过我。 我要回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来到和平,只是想和你道个别,说声感谢。 谢谢你!姜哥! 没有联系方式,写张纸条吧! 再见! 张淼 2018.6 再见?说得倒轻巧,唉! 不过这张字条也算是证据。 跟刘艳要了张淼的手机号,吃了张馅饼,喝了碗汤,我就回家了。 精神稍微放松,才感到又困又乏。 我家看看手机,电话很多,牛铁柱、马大嘴、黄秋实、王福田、隋欣,不想回了,十一点多了。 微信中,隋欣有二十几条。主要是劝解的话,最后竟然是:我知道你在河边,早点回家吧! 于是回了一条:我回来了。 隋欣秒回:早点睡,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会过去的!晚安! 说什么呢?时间不会倒流,我没有月光宝盒,没有如果。 晚安!做个好梦! 走在一片高高的山岗上,看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我仰天长啸。突然,山崩地裂。大地不停地向下塌陷! 我努力地向上爬,刚爬上来,又塌下去,如此反复着。 “啊!”
我再也坚持不住,从山崖上摔落,在接触大地的一刹那,轰然惊醒。 我大口喘气,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胸口,胸腔的心脏咚咚作响。 五点多了,天已大亮。卖豆腐的,卖油炸糕的,卖小菜儿的人们已经开始吆喝了。 简单洗漱后,下楼吃了两张馅饼。估计学生考完试,这家就会搬走,不知道还能吃几回他家的馅饼。 不用上班,只好回家躺着。 趁机会翻了一下快手,还真找到我了。视频的发布者是小特岗老师,不过有茶水泼到了镜头上,说明拍摄者在我身后,是杨倩。 这女子竟然揪住我不放,何苦呢?为了晋职称,竟然如此的不择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喂!雪岩啊!昨天我就打电话,生怕你想不开。十点钟来中心校一下,”王福田不等我说话,自己一口气把话说完。 “知道了。”
我就要挂电话。 王福田急忙说:“现在都九点四十了,快来吧!”
我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这种人,有了权力之后就利益至上了。我的事情严重了,他的乌纱帽可能不保。要不然他会这么热心?他会关心我? 踩我一脚还是有可能的。 洗洗头,去去晦气。今天不用穿工作装,换了一件T恤,去学校。 教育局纪委只来了两个人,一个负责问话,一个记录。 我把与张淼的相遇时间、地点、过程说了,省略了拥抱环节。然后又拿出纸条,证明自己的清白。张淼的电话他们没要,我就没说。 纪检的人说还要进一步核实,让我等待处理结果。 时间不长,从会议室出来,没想去找谁,现在我的身份很尴尬。不想自找没趣,也别给别人出难题。 看正是上课时间,决定去厕所一趟,顺便抽支烟。 排球场上,一群七年级的学生在玩排球,是姜飞班级的同学,有一些我都认识。 没人和我说话,就在我刚过去的时候,“梆”的一声,排球正砸在我头上。 我回头,立住,扫视全场。 没人和我说话,更没有道歉,我们用目光对峙着。 唉!毕竟是孩子,算了! 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了!为什么才有这份觉悟呢? 回家时,我是从学校后院翻墙走的。 不对,是跑的。 还不对,是溜的! 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