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 随着正德帝一锤定音。 大殿内再度恢复了方才的秩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将会彻底告一段落时。 文官之首的上官鹿忽然走出了队列。 其一动,瞬间吸引了殿内大半目光。 许奕眼睑低垂,抬眼看了一眼缓缓走出的上官鹿,随即便若无其事地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若是许奕猜测的没错的话,上官鹿此番出列定然是为了燕王一事。 果不其然。 上官鹿走出队列后,直接拱手行礼道:“陛下,此番大军出征,定然能将匈奴驱逐出千里之外。”
“然,若是大军班师回朝,匈奴人极有可能寻机卷土重来。”
“故,臣认为,我朝当加强边关军防,以免上谷郡悲剧再度上演!”
话音落罢,当即便有近三成官员拱手附议。 一时间金銮殿内到处都是附议声。 许雍望着下方附议的人群,面上不着声色,但心中却已然乐开了花。 许奕寻许镇入宫求取陈留郡王爵,他便寻老丈人亲自出马提及此事! 他倒要看看,如此多的官员、如此形势下许奕如何破局。 正德帝面色平静地看向下方附议官员。 缓缓开口说道:“边关诸郡兵力十五年来未曾裁撤,兵力已然足够,无需再加。”
上官鹿不慌不忙道:“陛下,边关其余郡县有亲王护卫营以及郡兵存在,自然无需再加。”
“但上谷、渔阳二郡,自前燕王战死后,便只剩下郡兵守卫。”
“两道防线缺失一道,恐很难抵挡匈奴卷土重来。”
此言一出,矛头直指许奕与燕王爵。 刹那间,无数双眼神不由得从许奕身上扫过。 许奕面色不变,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一般。 龙椅之上。 正德帝的视线自许奕身上划过。 非但没有丝毫言语,反而微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看似是在沉思,实则是在等待许奕的主动请封。 事实上,找到上官鹿的并非只有许雍一人。 昨夜御书房议事后,正德帝便不止一次的暗示上官鹿此事。 无论正德帝与许雍的本意为何。 但在这件事上二人的目的终归是一致的。 那便是让许奕去燕地就藩。 随着正德帝面露沉思,金銮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数不清的官员偷偷打量着许奕。 都是千年老狐狸,上官鹿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正德帝都沉思这么久了,他们岂会看不出二人的打算? 他们能看出来的事情,许奕看不出来? 怎料。 此时的许奕依旧保持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俨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丝毫没有主动站出来的觉悟。 死寂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的时间。 最终还是上官鹿主动打破了死寂。 上官鹿拱手道:“陛下,为防万一,臣请旨重新册封燕王,由新燕王重新募兵补足三个护卫营。”
“以此彻底恢复上谷、渔阳二郡防线的缺失,避免悲剧重演!”
话音落罢。 金銮殿内瞬间响起道道附议声。 此番竟有超过七成的官员出声附议。 正德帝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金銮殿内安静下来后。 正德帝缓缓开口道:“依上官大学士之见,何人可担燕王一职?”
许奕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但面上却依旧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上官鹿直接了当道:“回陛下,当今皇子中,就藩的就藩,年幼的年幼。”
“已到及冠就藩之年,尚未就藩的现如今只有六皇子殿下一人。”
“且六皇子之能力,通过此番赈灾便可管中窥豹。”
“臣以为,若是六皇子就藩燕地,定然能够与上谷、渔阳二郡郡守一同保治下百姓不受匈奴袭扰。”
话音刚落,又是阵阵附议声。 只不过这次附议的人数显然没有方才多。 显然真正提名道姓后,还是有很多人畏惧于许奕方才的杀鸡儆猴的。 对很多官吏而言,附议一次便已经够了。 这次若是再附议,极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正德帝望着少了近半的附议人数,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这次,是真的在皱眉。 “许奕。”
正德帝沉声道。 许奕走出队列,一丝不苟地行礼道:“臣在!”
“你可愿就藩上谷、渔阳二郡?”
正德帝沉声问道。 许奕回答道:“非是儿臣不愿,实是儿臣不能就藩燕地。”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内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谁都没想到,许奕竟敢直接拒绝! 许雍望着满脸郑重的许奕,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以他这段时间对许奕的了解。 许奕定然是早已想好了借口才敢拒绝的。 就是不知那借口可否服众。 若是不足以服众还好,到了那时以正德帝的小心眼自然会明里暗里收拾许奕。 若是足以服众,那......那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许雍满心忐忑中。 许奕缓缓开口解释道:“其一,儿臣自幼所学皆是儒家学问,对领兵打仗自然是一窍不通,就藩燕王爵后,若是领兵打仗,无异于自取灭亡。”
“儿臣虽不惧战死,却唯恐害了那三个护卫营的士卒。”
“其二,儿臣最后的积蓄近乎全部捐出,若是就藩,单单以食邑与俸禄,恐很难负担的起养兵支出。”
“若是因发不出军饷,导致士卒炸营,则无异于给朝廷抹黑。”
“父皇,儿臣......儿臣非是不愿,实是惶恐啊。”
说着说着,许奕的腔调竟渐渐地变了。 正德帝闻言难得的再度沉默了下来。 许奕所说可谓是句句属实,其十岁之前生于皇宫、长于皇宫。 十岁之后,被幽禁于宗正寺内。 即使自学,学的也是儒家文化,一个罪人,一个连院门都出不去的人,学兵法作甚?造反吗? 至于钱财,早在两面碑落地的当天,便已经全部捐赠了出去。 后续的赏赐,更是能变卖的全部变卖用以赈灾,哪里还有闲钱养兵? 而这些年来,燕王封地的食邑早已被国库用完了。 重新收上来的食邑,短期内根本负担不起养兵的重任。 恰恰是这种实话,使得正德帝内心深处不由得复杂起来。 就在正德帝沉默之际。 上官鹿再度拱手行礼道:“六皇子殿下以工代赈时,连数十万灾民都指挥过,亲王三个护卫营总兵力至多两万一千人,这又有何惧?”
此言一出,许奕再度成为了金銮殿内的焦点。 然而,许奕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除了依旧‘自责’外,并无其他反应。 其身躯更是时不时地抽搐下。 言多必失,有些争执许奕可以亲自上场,而有些则不能。 就在金銮殿内的气氛即将再度凝固之际。 许镇出列道:“上官首辅此言差矣。”
“以工代赈时灾民面对的是饥饿与饱腹,是土地与河道。”
“而士卒面对的却是匈奴人,是骑着快马,手持利刃呼啸而来的匈奴人。”
“指挥一群灾民与指挥士卒怎可相提并论?”
话音落罢。 上官鹿当仁不让道:“虽不可相提并论,但却有共同之处。”
“六皇子能指挥着数十万灾民完成以工代赈,这已然初具军事才能。”
“六皇子所缺的,无非是军事上的研习罢了。”
“然,这一短板,我朝中将领皆可亲囊相授!”
许镇同样当仁不让道:“军事可以勤能补拙,但这所需的时间上官首辅考虑过吗?”
“除此之外,前燕王封地这些年的食邑一直是朝廷代收,且均已用在了战争以及此番赈灾中。”
“甚至于就连盔甲,战马、兵器等物全部用在了漠北之战中。”
“若是六皇子就藩燕王爵,无异于将一切推倒从头再来。”
“上官首辅考虑过此举将要耗费的时间与金钱吗?这些金钱又将从何而来?”
前燕王封地这些年来的食邑早已被朝廷用光。 而燕王府内的财货早已被前燕王世子拉走的拉走,变卖的变卖。 也正因此,自一开始上官鹿便一直在避重就轻。 上官鹿定了定神,刚想从年龄方面另辟战场。 可惜。 不待其张口。 龙椅之上的正德帝便摆了摆手道:“此事改日再议,散朝。”
话音落罢,正德帝缓缓起身走出了金銮殿。 “臣等恭送陛下圣驾。”
文武百官只得拱手相送。 随着恭送声渐渐地于金銮殿内散去。 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大朝会正式落下了帷幕。 除燕王爵未曾定下外,其余诸事皆已定。 许雍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金銮殿的许奕背景,眼神中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反而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凝重。 诚如方才上官鹿与许镇争执中所谈。 军事方面可以由朝中将领传授。 但食邑呢?军饷呢?军械呢?战马呢?练兵所需的时间呢? 这些问题若是不能够妥善解决,以许奕现如今赈灾的功劳,想要将其逼去就藩。 无异于痴人说梦。 练兵时间暂且不提。 毕竟有李光利出征在前。 备战、调兵、运送粮草,以及后期交战。 这些全部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绝对完不成。 姑且按照一年时间来算,即使事后匈奴以最快的速度组织反攻,没有个半年的时间恐怕连人马都召集不齐。 如此算来许奕至少有两年左右的时间用来练兵。 至于两年左右的时间能否募集万余兵力,且将这万余兵力训练成合格的士卒。 那就不关许雍的事了。 现如今,唯一摆在许雍面前的难题便是军饷与军械。 大周因连年战争本就国力羸弱,偏偏关中去年还遭遇了长达一年之久的天灾。 这无疑令本就国力羸弱的大周雪上加霜。 且现如今还需备战、出征。 哪儿有多余的财力,去支持许奕推倒重建? 除此之外便是军械、战马一类的必要军资。 前燕王麾下的三个护卫营的军械与战马早已在漠北大战之前便分给了其他军伍。 现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将领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 去哪里索要军械与战马? 且不提能不能索要的回来,即使索要回来了,以军中将领的作风,即使真给也只会给一些破损的军械,以及老弱的战马。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给了许奕推脱的借口? 思及至此,许雍直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许雍心中重重叹息一声,随即默默走出了金銮殿。 宫门外。 维持了一路‘自责’神情的许奕,在坐上马车的那一刻,面色瞬间恢复了正常。 许奕端起茶壶,满上一杯茶水后,遂将其一饮而尽。 待嗓子得到滋润后。 许奕斜靠在车厢软塌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缓缓敲击着小木桌。 ‘你到底会怎么做呢?’许奕轻叩木桌,心中喃喃道。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许雍便会发现问题的关键。 心中亦坚信许雍定然会为他将难题全部解决。 就是不知道许雍会采取什么手段来解决。 诚如许雍所猜测的那般。 想让许奕就藩燕王爵,就必须拿出来大量的钱财、军械、以及战马。 且还需保质保量,否则许奕有数十种方式拒绝就藩,且拒绝的光明正大。 至于正德帝直接下令封王,这种可能性有,但是极低。 无他,许奕现如今在关中地区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 若是其他时候,正德帝或许可以不用在意,一意孤行。 但现在不行! 现在正值大周与匈奴即将开战之际,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最后会打到何种程度。 越是这个时候,便越需要国内稳定。 关中是京师所在,去年受旱灾影响的百姓足足有数十万人。 谁也不敢确保这数十万人里会出多少极端的人。 归根结底,许奕此番是在借大势而行罢了。 金銮殿内。 整个朝堂议事始终一言不发的薛宝瑞自太师椅上缓缓站了起来。 谢绝了大量官员的搀扶后,薛宝瑞寻了一名小太监,低语几声后便站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官员们离去的身影。 不一会儿的功夫。 小太监折返回来,恭敬行礼道:“老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 ...... 紫宸殿御书房内。 正德帝斜靠在龙椅之上,仰头看向房顶。 目光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神色。 就这般静静地望着房顶不知多久。 直到殿外传来太监们的禀报声后,正德帝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起身。 眼神中的复杂神色,随着正德帝的起身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宝儒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了御书房。 正欲行礼之际。 正德帝直接制止道:“先生无需多礼,还请快快入座。”
“谢陛下隆恩。”
薛宝儒微微拱手道谢,随即便有小太监搬来一把太师椅放置于御案对面。 直到太师椅搬来,正德帝方才缓缓入座。 待薛宝儒入座后,正德帝微微摆手挥散了御书房内所有太监。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御书房内便只剩下曾经的师生二人。 “先生不远数千里远道而来,可是为了许奕?”
正德帝开门见山道。 身为薛宝儒曾经的学生,正德帝又岂会不知薛宝儒的顽固程度。 薛宝儒微微摇头道:“是也不是,准确来说,老臣是为了以工代赈以及吕在中而来。”
“吕在中?”
正德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为以工代赈而来很容易理解,毕竟许奕做到了多少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这里面固然有吕在中的功劳,但在正德帝看来,主要功劳还是在许奕身上。 薛宝儒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月里老臣收到了一封吕在中的亲笔书信。”
“那信中有着一些吕在中对儒家文化新的见解,老臣观之大受触动。”
“若是不能与之坐而论道,恐此生最大憾事啊。”
信件是真的,儒家文化新的见解也是真的。 但什么不能与之坐而论道,恐此生最大憾事却是假的。 薛宝儒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将真实目的全盘托出。 偏偏,九真一假最是容易让人信服。 正德帝微微点头,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的纠缠。 反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昨日晋王为许奕求取陈留郡王爵。”
“今日朝堂之事,先生全程目睹。”
“依先生之见,朕是应该封许奕为陈留郡王,还是应该封许奕为燕王?”
“此地只有你我师生二人,先生无需顾虑,畅所欲言即可。”
薛宝儒闻言拱手道:“陛下容老臣思虑一二。”
正德帝看似是在请教,但偏偏最后一句话却堵死了薛宝儒所有的退路。 薛宝儒沉思片刻,脑海中不断地整合着所有已知消息。 许奕就藩是大势所趋,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现如今摆在薛宝儒面前的只有陈留郡王与燕王这两种选择。 从本心上讲薛宝儒是希望许奕能够去陈留郡就藩的。 一来,陈留郡是北方的经济文化中心,而清河郡与陈留郡本就距离不远。 以许奕在赈灾中的表现,若是许奕就藩陈留郡,北方的经济文化以及世家的实力极有可能会再上一层楼。 二来,则是皇位之争,郡王是不能争夺皇位,但若是这个郡王有着嫡子身份,而太子仅仅只是一个庶长子呢? 若是这个郡王获得了北方所有世家的拥护呢? 双重因素之下,正德帝必然会慎重考虑皇位问题。 但从事实上来讲,大周朝现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边关的安宁。 而当今皇子中最适合的便只有许奕一人。 片刻后。 薛宝儒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暗道:“只能先顾天下,再徐徐图之了。”
此举虽无奈,但无论对薛家等一众世家也好,还是对大周朝也罢,都是最好的选择。 薛宝儒定了定神,随即开口说道:“陛下,以老臣之见,陈留郡可以无郡王,但边关却不能无燕王。”
正德帝闻言心中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薛宝儒不知的是,方才他与薛家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圈了。 但凡他今日说出一句封陈留郡王,他与薛家皆是必死的下场。 正德帝定了定神问道:“先生可有良计?”
无需多言,薛宝儒自然明白正德帝问的是什么。 薛宝儒微微摇头道:“倒也算不上良计。”
话音落罢,薛宝儒将自己的见解全盘托出。 许雍能想到的,薛宝儒这活了七十余年的老狐狸自然也能想到。 就是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薛宝儒好几次明里暗里将难题抛给了太子许雍。 御书房内师生二人‘叙旧’之际。 东宫太子府内的舅甥二人也没有闲着。 ...... ...... 东宫太子府内。 听完许雍的分析后,李光利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这就是在趁火打劫!”
李光利脸上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许雍斜靠在太师椅上,面色铁青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但现在除了满足他的要求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此言一出,李光利面色微微一顿,书房内瞬间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 李光利重重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军饷和军粮问题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了,户部与兵部还要备战,根本就指望不上。”
如此浅显的道理许雍又何尝不知道。 许雍缓缓起身开口说道:“钱粮问题倒不算是什么难题,想办法给他凑够半年的钱粮即可,剩下的以‘盐额’和铁矿等固定资产顶替即可。”
“至于他拿到手后,能不能赚钱,那就和朝堂没关系了。”
“依我看来,现如今最大的麻烦其实还在军械与战马上。”
话音落罢,许雍抬头看向对坐的李光利,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李光利微微摇头道:“想让当年的那些军伍将燕王的军械吐出来,基本不可能。”
“舅舅亲自出马也不可以?”
许雍眉头一皱反问道。 李光利微微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军中士卒将战马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让他们将战马让出去,无异于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许雍眉头瞬间紧锁了起来。 一个亲王,三个护卫营,每个护卫营战兵数量最少三千、最多七千。 因大周朝祖制,所有的亲王封地都在边关。 这也就意味着三个护卫营里至少要有一个骑兵营。 即使按照最低标准的两人三马来算,这也就意味着至少需要战马四千五百匹! 寻常马匹的价格在二十两左右,快马的价格在三十五两左右,而战马的价格至少也在五十两左右。 姑且按照五十两来计算,四千五百匹战马至少也需要二十二万五千两! 而现如今两国即将交战,能够充当战马的马匹价格定然会有一波上涨。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想给许奕配齐四千五百匹战马,许雍至少也要拿出来三十万两! 而这仅仅只是战马,军械等物品尚未计算。 暂且不提许雍拿不拿的出来这么多的金钱亦或者军械与战马。 若是他真拿出来这么多东西送给许奕,那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自己千方百计筹钱筹物资给自己的敌人,帮助自己的敌人练兵。 这不纯纯的冤大头吗? 单单是想想,许雍便感觉胸腔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可若是不满足许奕的要求呢?那么许奕势必打死都不会去燕地就藩。 而许奕无论是留在京城也好,还是去陈留郡就藩陈留郡王也罢,对于许雍而言皆不是什么好消息。 思及至此,许雍面色阴沉到扭曲,恨不得现在就生吃了许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