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举悲痛得昏厥而去,田隆将其救醒,劝其莫急,司马举正欲回话,却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来!司马举纵然不说,田隆亦已看清楚,从东南西北四个射箭方位,慢腾腾地走出四位奇装异服的人来。东面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一身不厚不薄的绿油油交领长袍;南面的胖乎乎,亦是中等身材,穿一身白晃晃的短衣短裤;西面的高个子,裹着黄头巾,上身着黄澄澄的绸缎衫,下身却又是一条灰暗暗的麻布裤;而田隆、司马举正对面的北面,从被焚毁的废墟里,却冒出一个矮墩墩,穿一身黑漆漆、毛茸茸的兽皮衣裤。也不知其兽衣本身黑还是在废墟里蹭黑的。四个人,穿着四个季节的不同装束,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四人衣着不同,但有一样相同处,那就是四人都背着一架诺大的铁弓,一个皮箭囊,里面松松垮垮兜着几支箭。田隆心中了然,朗声道:“蜀中'铁弓帮'春、夏、秋、冬四长老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短衣短裤的夏长老简洁说道:“催命!”
“你们欲要我们父子俩的命?”
田隆明知故问!“是!”
夏长老仍惜字如金。“我‘宜春山庄’与你‘铁弓帮’素无仇怨,为何欲置我等于死地?”
“一位死人,为啥子要知道详情?带到地下给阎王听么?阎王会理你么?”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春长老回答道。“我大哥现在何处?”
田隆已经怒发冲冠,但为了尽量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强忍心中滔天怒火,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是说司马展?死了!你别问是怎么死的,问了我们也不会说。当然,我说了也无所谓,你带不走嘛,你就要见阎王了嘛!”
和惜墨若金的夏长老正好相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春长老却是一位话唠。“就凭你们?”
田隆虽然不相信“铁弓帮”四长老能击败司马展,可问话声音明显发颤。“恶贼!”
田隆话音刚落,司马举已是怒不可遏,挥掌直冲右侧还在摇头晃脑的春长老。春长老说得正欢,觑见一毛孩子举一鹅蛋般大的拳头小奔过来,哪里放在眼下,轻飘飘地伸出左掌,张开五指,意图裹住司马举拳头,然后将其揉捏碎。春长老左手掌尚与司马举的鹅蛋拳相距约两寸,猛觉得有股劲力袭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化掌为拳,催动内力,两拳相迎,“啵”地一声,各自退了一步。司马举还待左掌追击,田隆已然跃至身边,拉住司马举左肩,口中对春长老冷笑说道:“春长老,好功夫!”
春长老自然听得出田隆话中讥讽之意,本来和毛孩子打成旗鼓相当,心中羞愧不已,田隆一说,更加面红耳赤。田隆将司马举拉到一边,身子转了一圈,似是问春长老,又似是问其他三人:“就你们四人?”
春长老一怔,显然未能理解田隆话中含义。春、夏、秋、冬四长老尚未完全反应,田隆又说道:“如没有其他人,你们就一齐上吧!”
春、夏、秋、冬四长老适才躲在暗处,突袭各射一箭,被田隆以“虎头周身旋”化解,心中已是暗自吃惊,可如今田隆却夸口一人对付他们四人,如此托大,心中不由大怒。田隆的想法却又不一样,一是觉得春长老和司马举对了一掌,结果打成平手,武功不过尔尔,春、夏、秋、冬四长老在“铁弓帮”内地位并列,其他三人武功自然和春长老不分伯仲;二是见套不出话来,不如欲速战速决,大哥司马展还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是空出时间找大哥要紧。春、夏、秋、冬四长老见田隆如此托大,无不恼怒异常!面面相觑尚未做出决定之前,田隆已滑至原地,脚尖一点,放在地上的长剑自行跃起,田隆右手操住,顺势一挺,人随长剑飞向春长老,春长老没防备田隆说打就打,侥幸距离较远,春长老有充足时间反应,急忙取下铁弓,以弓应战。原来这“铁弓帮”,铁弓就是武器!厮杀不到五招,春长老已被田隆长剑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狼狈不堪,其他三人仍作壁上观,春长老心中大急,叫道:“你们再不动手,我春长老可命丧黄泉见阎王爷了,到时,春夏秋冬四长老就剩三长老啰!有啥子好玩啰?”
春长老命悬一线,还亏他能有时间叽叽歪歪。三人相互对望一眼,情况了然,再装清高不出手,四长老便真成三长老了。夏、秋、冬长老各自取下铁弓,加入战团。三人助战,春长老压力大减。司马举已经站起,却无心观战,一心想着春长老的那句说司马展死了的话,猛然间想起什么,急切的冲入废墟之中,先跑到父亲的卧室之处,见无父亲踪迹,又转身奔父亲平时待人接客的主事厅,只见沿路都是庄丁鲜血淋漓的尸首,也有烧成扭曲的残骸,教人惨不忍睹,司马举强忍恶心,一路追寻过去,心中是多么希望找不到父亲的影子,哪怕是父亲的一片衣袂,司马举也不愿意看见。但司马举越往里走,心情越沉重,刚到主事厅烧焦的大门口,右侧躺在地上的不是父亲的二徒弟简道忠么?司马举几乎迈不动腿了,可不看个究竟,如何肯甘心?司马举举步维艰,几乎是挪进主事厅,尚未挨近主事厅中心天井,司马举已然远远望见,斜靠在主事厅主位旁边,不正是父亲熟悉的身影么?司马举顿时觉得呼吸急促,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后,疾速奔过去,尚未蹲下细看,决然断定,非爹爹而谁?司马举虽略有心理准备,而面对现实,胸中犹如被一无形的铁锤遽然一击,心中一阵闷痛,暗叫一声“苦也”,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知天高地厚,日月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