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合院的邻居大都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一般逃不过同族同宗血缘这一条脉搏。虽发展到现在家越分越细,人口越长越绸密,。但万变不离其宗,依然被血脉这条纽带束缚着,最怎么分都还是沾亲带故的。方家四合院,自然也是方氏人的天下。许志国是外来户,虽然继承了前房东方仁领所有该继承的大院内公共权利。可是在一些方氏人眼中,四合院中方氏家族摆放灵牌的中堂就是方氏祭拜祖宗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任何异姓人神圣不可侵犯的。许志国初来乍到,开始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可是马上这件事就在许志国和方氏邻居之间产生了隔阂纷争。许志国在清明节里也需要祭奠祖宗,其他没有处所可以祭拜。而且,《房屋转让契约》里已明确写着四合院公共地方共有共用,任何人不得制止干涉和拒绝刁难。许志国让金小菊备好祭品,他将祭品搬去中堂,又去准备酒具、蜡台、香烛等东西,却不料有方氏的人趁他回家搬祭品这个空隙时间就偷偷地过来把中堂的门给上了锁。这让许志国非常震怒,他大声质问方姓邻居:“是谁这么缺德,偷偷把堂门给锁起来,没有看见我正在这里祭拜祖宗吗?你们谁上锁谁赶紧过来打开,否则,可别怪我把锁撬开。”
姓方的邻居开始还都装聋作哑,但当听到许志国要把门锁撬开时,大家这才三三两两从家里冒出来,并劝说许志国别太冲动,说这是方氏祖宗摆放灵位的地方,许志国根本没有权利在这里祭拜许家的祖宗。许志国见邻居们这么蛮不讲理,也就失去了理智。他说:“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进这个房间祭拜许氏祖宗的,谁不让我进就与谁拼命去。”
方氏一些平时与许志国还过得去的邻居,现在却一边倒都站在维护方氏宗族的一边,许志国的威胁根本没有人惧怕。许志国看着自己势单力孤的悲惨境况,心头袭上来一阵阵悲哀。金小菊只好把村里的干部叫过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谈解决。方仁德当时既是方氏家族的家长,又是尚胡村支部书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自觉进行回避,许志国也要求方仁德本人先进行回避。许志国在其他村干部参与下与方氏邻居达成书面协议。协议上规定:允许许志国家人在重大祭祀节日里在四合院公共中堂里开展祭拜活动,但祭奠时不得移动方氏宗祠里原有的摆设、包括灵位位置、图片遗像。许志国在祭拜自己的祖宗时不得悬挂自己祖宗的图像,也不得另外摆放其他灵位上去;当方氏有人需要祭拜时,方氏人有优先祭拜权,等方氏人祭拜完毕后许家方可进入中堂内祭拜。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满意,但仔细分析,许志国还是吃了大亏的。因为,协议里面明确规定当方氏有一家人开始祭祀时,那么许志国就只能等他邻居祭祀完成后才可以接下来祭拜,也就是这一点明显限制了许家的地位没有方氏的人高。许志国人单势薄,也只能在协议上签字。如果他放弃签字,那么他连祭拜祖宗的地方也没有了,现在至少还有一所地方可以祭拜也算是不错的了。接下来另外的一件事让许志国又同时站在了邻居的对立面:许志国为了增加收入,就需要考虑家庭养猪,养猪就需要扩大饲料的储存设备。许志国已经想好了,可以去买一口大草缸来储备猪饲料,买草缸的定金都付出去了。可是,当他计划把草缸埋在与邻居同一个院子的草缸旁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意。许志国据理力争:“这个院子是公共地方,你们都可以埋设,为什么我许志国就不可以了?”
邻居们却都说:“我们埋设的草缸是老历史了,大院内早在五年前就规定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增添埋设了。”
许志国辩驳道:“这个也是你们有理,那个也是你们有道理,你们多的一家在这个院子里都埋设了二三口草缸,我许志国难道连一个也不让摆放吗?”
邻居们都说:“你确实连一个也不能埋设了,不是我们蛮不讲道理,是在你没有住进来之前都协商好了的,你还没有住进来自然不知道这个规定。”
许志国失望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建议我们院子所有的草缸都搬离出去,只有这样我们的家庭环境才会好起来。”
他的建议没有人当回事,因为除了许家,任何另外的居户都有自己的草缸埋设在这个院子里的。许志国吃了邻里的这些哑巴亏,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感,这使他对邻居们开始有了一些抵触心理。他越来越对住在隔壁的方运庆看不顺眼。方运庆本来就是一个酒鬼,嗜酒如命。他没酒喝时,就像婴儿遇见无奶的奶头一样难受,好在何仙香对方运庆照顾有方,方运庆才活得还算滋润。许志国的命运没有方运庆好,许家没有给志国留下一寸土地和一处私房祖业,许志国拼搏到现在还没有给整个家庭解决温饱问题。而方运庆却在何仙香的照顾下,每天晚上都有酒喝了,就这样的差距,也使许志国愤愤不平起来:“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却填不饱肚子,他凭什么夜夜有酒喝?”
许志国自己觉得他比方运庆聪明多了,可命运却把他们两个人拴在一起,不要说鸡犬相闻之声,就是方运庆晚上响亮的呼噜声也闹得许志国烦懆非常。他尤其看不惯方运庆的话:“人活着做什么?喝酒吃肉。没有酒肉你做人有什么意?”
这话是人讲的吗?谁不知道肉香酒醇的道理,可一家连薄粥汤还吃不起的时候,哪有钱去买酒砍肉?真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蠢货。许志国觉得方运庆这个人粗鲁、自私、又干不来农活,是个十足的草包。对于以农事活动为生的人,不干农活本身就是不值得令人尊重和敬威的。许志国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农事活动是非常重视和严肃的。他对于村子里不重视农业的人一概都以懒人相称。他也看不起东边的邻居方本全,他认为由于方本全的无能和惧怕老婆导致了他母亲祝秀雅凄惨的生活。祝秀雅本来也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但自从鲍玉梅进了方家起,祝秀雅的苦日子就开始了。如果方本全有一点点话语权,母亲就不可能被妻子欺负得几乎神经错乱。许志国其实是非常同情祝秀雅的,但恨方本全的窝囊分散了他对祝秀雅的关注度。他更恨台门口方彩荷这一家子人。这个家庭里很少在十天半月里没有‘战争’发生。不是同别人就是同自己家人开战,他对李克敏也没有多少好感,虽然同情他作为上门女婿的艰难,但李克敏神经质的性格也是他藐视他的主要原因。李克敏发起神经来,就没日没夜地下地苦干,一点也不在乎珍惜自己的身体。而一旦怒火中烧起来,那么任凭你家里上刀山下火海都与他没有干系。许志国弄不懂李克敏的性格取向,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方彩荷就更没得可以夸奖的地方了,虽然相貌过得去,头脑也灵活,但是毕竟是个不务正业的女流之辈。她除了阴险毒辣、手段多样,自私自利外并没有可以值得别人认可的地方,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动不动就耍无赖的张雪芸。张雪芸从来没有一个大人的模样儿,每次战争的起因几乎都是从她这个火药桶里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