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契尔。 小老头,固执偏激,清浅节欲,从不袒露心扉。 他站在酒馆的吧台前,破口大骂,崩溃的心房不断倾泻积郁。 侍者很懂事。 他收起餐布,走到了L形吧台的另一侧,照顾其它闲散的客人。 其实谁都不会在意他。 酒吧嘛,本来就是买醉,买勇气,买解脱的地方,情绪失控是这里的常态。 【系列任务:积郁成疾(二)】 【进度:已完成】 沃契尔啰嗦的胡话里面,大半都是关于阿瑟的成长,从贫民窟骨瘦如柴的遗孤,再到工坊里最勤快懂事的学徒。 数个冬天过去。 孤独的灵匠,终于有人陪伴,他心思简单,除了对工艺的追求,只剩下对阿瑟的关怀。 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父子。 不善言谈的沃契尔,性格内敛的阿瑟,双方都有自己的固执和秘密。 肯恩放下空酒杯,看向旁边不断倾诉的灵匠。 他的徒弟重伤意外,焦头烂额,甚至不惜触碰武器订单。 谁能想到呢? 阿瑟被侵染的时候,基本处于疯癫状态,没有任何记忆,沃契尔也不是健谈的性格,所以阿瑟根本不知道其中曲折,更不明白老师的付出和决断。 青春期的孩子想外出闯荡,任性胡闹的鬼话,伤到了“老父亲”的心。 “阿瑟在哪儿,我或许,可以替您跟他谈谈。”
沃契尔抽泣着,泪水里满满都是失落和无奈,竟然还有些许自责——不能教导阿瑟,作为老师,作为追求手艺的匠人,简直是致命的心结。 “他在永冻瀑布,我没进去过,但教授阿瑟的家伙就在那里。”
…… 晌午刚过。 商业街还算安静。 肯恩扶着醉倒的沃契尔离开酒馆,最烈的酒果然名不虚传,万幸,尝试的人不是自己。 他原本想把沃契尔送去工坊。 但想到,对方大白天出来买醉,肯定不需要工作,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订单。 肯恩将沃契尔送回了砖屋。 他在灵匠兜里摸出铁环钥匙,把强壮的醉老头背上楼,放在床上,这才长吁一口气。 【系列任务:阿瑟的老师(三)】 【进度:不限时】 【描述:前往永冻瀑布,劝说阿瑟回到杜瓦部落,跟自己的师傅和解。】 肯恩出村走回营地,把主持征兵工作的奎玛叫走,两人骑着霏狼,向远处遥遥在望的雄峰疾驰而去。 初来乍到的时候,他就曾惊讶过自然的神奇。 杜瓦部落的三座远古熔炉,是用地底火山改建的,与这座山脉相连的就是【永冻瀑布】,终年不化的坚冰还保持浪花激射的原貌。 肯恩骑狼飞奔。 回忆起第一次遥望它时的景象,那时候刚接回伯克,自己还为偏见向麦格道歉。 永冻瀑布隔开了【桑顿卡亚】和【杜瓦村】。 这是一座步行无法横跨的尖峰,霜雾笼罩其上,冰刀似的顶端没有落脚之处。 他根据沃契尔的介绍,在某个鲜为人知的岔路口转向,敲开看似绝壁的冰墙,就出现了又可以前进的小道。 里面空间很广阔,道路崎岖,魔物和飞禽在空中盘旋。 这里还有人活动的迹象。 松软的土块被翻起,里面的死灵似乎早已苏醒,干涸的血迹,破碎的衣物,能想象得出阿瑟当初遭遇了什么。 “运气真好,还能捡回半条命活着到家。”
沃契尔没进来过。 线索断开。 肯恩只能展开灰色视界,借助残留的痕迹,对比新旧不一的脚印,慢慢找到一个破裂的冰口。 坐骑留在此处看守。 他和奎玛跳进去,在弯折的隧道里爬行,感觉在向瀑布的深处走。 “这个方向是……逐渐向下?”
肯恩深呼吸,发现氧气很充足,尽头根本不闭塞。 他和奎玛谨慎地摸索,从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冰道里走出来的时候,都有种解脱的庆幸感。 他们面前,是巨大如宫殿的溶洞。 这里深入地下,风口就在顶部裂痕之中,周围除了坚冰就是漆黑坚硬的土层,斑驳的墙体上竟然有严重侵蚀过的刻痕。 【地点:远古工坊遗址】 肯恩和奎玛对视片刻,保持安静,慢慢走向深处。 冰晶将不知从哪儿投来的光亮不断反射,让周围蒙上昏暗的蓝色滤镜。 能有大概轮廓,却无法看清细节。 人造痕迹越来越多。 肯恩手扶边缘,摸到了残损的断柱,脚底是花纹繁杂的地砖,不论工艺还是图样,都和杜瓦村完全不同。 【你所看见的东西,属于一个早已落寞的时代。】 他展开灰色视界,仰起头: 巨大的机关和钩锁,像是心脏的脉络,在土层和冰块之间纵横交错。 容器和炉膛早已废弃损坏,坚冰上有刻痕,组成不完整的铭文和法阵,它们合在一起,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祭坛,不知曾汲取过什么恐怖的力量。 “冬母在上,远古熔炉都没这么震撼,到底是谁,能建造和使用它们?”
“矮人。”
肯恩面色凝重地回答。 根据他的记忆和备注普及: 在矮人最辉煌的时代,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技艺,整合全族的力量和智慧,在奥苏亚大陆上留下了七个据说能征服岁月的作品——烘炉遗产。 而划定【帕洛图斯比】疆域的【永冻高墙】,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该感到敬畏,这里,可能曾经建造过高墙的某个部分。”
“冬母保佑。”
奎玛头皮发麻。 他做了个简单的祷告。 “旧神时代”甚至比“矮人时代”还要久远,而自己是冬母的信奉者,如此想来,才堪堪压住心底的渺小感。 肯恩阔步向前。 他发现甬道尽头散出火光。 而两侧的墙壁上,雕刻的图案越来越鲜活,空荡荡的窟窿里面,曾经镶嵌着无数华美珍贵的宝石。 他们走过转角,迈进残缺的大门。 微光被顶端雪花状的穹顶扩散开,朦胧和亮点笼住整个矩形大厅。 高耸的工匠雕塑,环绕一周,绝大部分已经被损毁,有小部分被冻在冰块里逃过一劫,地面上的方砖坚硬无比,如果能敲下来,也是非常强悍的制敌武器。 遗迹中央,圆形喷泉的废墟里燃着篝火。 阿瑟就坐在台阶中央,静静地看向入口处的两人,他旁边的行李箱中,还有没用完的木柴。 肯恩阔步走向前,眼里露出冷漠和不满。 阿瑟绷不住,心虚地避开视线,在双方仅有十步之遥的时候,仓促地开口问道:“您,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说话没有底气。 “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关于这里的秘密。”
这句话像是在对谁解释。 肯恩继续向前,一把将他给拨开,粗暴的态度,像是在对待一个不知感恩、任性自大的孩子。 阿瑟滚下台阶,将身后的黑影暴露出来。 那摊脏乱的阴影“咯咯”地笑了,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咀嚼声,似乎是某个水果在口中变成了碎屑。 低沉沧桑的嗓音,回荡在昏暗空旷的大厅里。 “听说你治好了狩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