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他送她的项链上挂着的其中一枚。她曾捏在指尖,摩挲了无数次……原来,他的妻子,他发疯时口口声声寻找的宝贝,是她……原来,他一夜白头,他自囚黑暗,他病入膏肓,皆是为她……蚀骨灼心的痛感蔓延全身,慕星浑身颤抖,将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傅凌枭……小叔叔……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云拓和寒浞从火光的另一侧跑过来,远远望见走向傅爷和慕星的那道身影,震吓的愣住!他的整副身躯已经残破不堪,白骨外露,鲜血淋漓……居然还活着!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两人凝着神色,边跑边朝他开枪,阻止他靠近傅爷和慕星。子弹在耳边擦过,乔岱山面容骤冷,显然已被激怒,随着他猛然回头的动作,无数冰针飞射而出!云拓体内的毒也早已发作,只是一直在强撑着,面对如此强势又迅速的攻击,他险些避不开。寒浞注意到云拓的情况不对,扶住他往边上躲,“云哥,你怎么了!?”
“我可能中毒了。”
云拓咬着牙,汹涌的血液如尖刀冲击五脏六腑,割裂的痛感让他脸色惨白,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云哥你休息,我去对付他!”
寒浞放开云拓,正要冲向乔岱山,周身突然卷起一股诡异的风,带着厚厚的尘土和沙石,将他们包围其中。冷风刮过皮肤,阵阵刺痛传来!寒浞抬起手,发现手上已经布满纵横交错的细长血痕,他眯着眼睛看去,尘土和沙石之中,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冰针,寒光烁烁!他立即扶着云拓往外跑,可那风却跟着他们的身形移动,无法摆脱!乔岱山不屑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将人困住便继续走向慕星。染血的脚步如树根一般扎进地面,混杂着周围翻覆起的冰冷,一步一步走到少女面前。“为什么?”
在他脚步停下的同时,少女缓缓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眸,好似被血水浸染,红得几乎要滴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瞧见她这副模样,乔岱山蓦地意识到什么,心房一窒,所有的阴狠和戾气都在一瞬间如寒夜凝滞。“丫头……”曾经师父就是这样叫她的,从小到大,她听了千万次,此时却从乔岱山的口中听到,慕星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不要这样叫我!”
她仰望着乔岱山,眼眸里浸润着绝望的光,嘶吼着质问他:“你是谁!你把我师父还给我!”
眸光碎裂如同绽开血色之花。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血红的眼眶掉落。乔岱山看着泪落不止的少女,眼中翻覆着复杂的情绪,片刻,他微微俯身,伸手帮她擦眼泪。慕星没有避开,熟悉的感觉,让她呼吸不过来。她要怎么去接受,乔岱山竟然就是师父……她眼神乞求的看着他,“把师父还给我,好不好……”“无论我以什么身份陪在你身边,我还是我,我对你的这颗心,从未变过。”
乔岱山带血的手指一点点的擦去少女脸上泪水,那双幽深的凤眸注视着她,柔软又神圣,仿若神祇那样包容着她,容纳着她所有的情绪。嘴里吐出的话却又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一样冒着森森寒气。“星儿,接受现在的我吧,乖乖和我在一起,从遇见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便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希冀被撕碎,绝望铺天盖地,将慕星淹没。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波谲云诡的偏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乔老头。再也回不来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没资格违抗你的任何要求,但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死!”
慕星将枪递到乔岱山的手中,抱起怀中呼吸渐止的男人站起身。少女面容精致绝美,柔顺的长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含泪的眸子透出彻骨的冷,最后看了一眼乔岱山,朝直升机走去。乔岱山无声凝视着少女决绝的背影,手指用力的攥着枪。这不是她第一次违逆他,却是他第一次觉得,她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而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像钝刀子,从心头到指尖寸寸地漫,最终盛满眼眶。“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乔岱山嘶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可你以前明明说过的,你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啊……”像被痛意裹挟,他无力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胸口涨得发疼,恨不得剖开才好,让那苦涩伴着鲜血,流泻满地,混着深重的爱意,寸寸缠满她。好叫她知道,那三年的时光是偷来的,可他的爱不是……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越走越远,看着她坐上直升机离去……周遭的寂静和荒凉像要将一隅之地的他吞没,乔岱山残破的身子似撑不住般微踉了一步,随着他的精神力崩塌,所有的操控顷刻间消失。一直围困着寒浞和云拓的风停止了,尘土和沙石落下。此时两人都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淌血。瞧见远空有架直升机驶离,而傅爷和慕星已经不见踪影,云拓看了眼乔岱山,立即低声对寒浞说道:“去看下我们的人,赶紧走!”
很快,尚有意识的作战员便三三两两抬着其他同伴迅速上了作战机。作战机一架又一架腾空而起,快速离开无忧岛。只留下一座岛屿的废墟,以及那道如雕塑般伫立远望的残破身影……夜幕渐渐降临,整座岛屿陷入死寂。平静的海面又很快被一架直升机的到来掀起波澜。拄着拐杖的男人踏下直升机,走到乔岱山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回来吧,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