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正朝拍卖会厅走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警惕的回头,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贴上来。强劲的力道冲击过来,她往后跌去的瞬间,一条有力的臂膀环过后腰,揽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急促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乌木沉香快速笼罩下来,她甚至都没看清,呼吸便已被夺去。“唔……”冰凉的薄唇贴上来,看到近在迟尺的深邃眼眸,慕星懵了下。怎么是他!?眼睛都瞎了,还敢耍流氓,找死!慕星眉眼浮出寒意,抓住男人的手臂,正准备请他听一场骨折交响乐,晶莹的泪水倏然从那空洞的双眸滚落下来。泪滴砸落在她的脸上,炙热滚烫,慕星心尖一缩。“……???”
她都还没动手呢!他哭得太早了吧!冰凉的薄唇辗转厮磨着来到她的颈侧,傅凌枭将削瘦的俊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双臂将她紧锁在怀抱之中。柔软的娇躯,熟悉的气息,真实得让他整颗心都在颤抖,他贪恋的闭上双眼。“宝贝,我好想你……”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无尽的眷恋。慕星猛然间怔住,心底被那句熟悉的宝贝震荡出层层波澜,抓着男人手臂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这一年来,无数个缠绵悱恻的梦中。男人就是这样声声唤着她,将她蛊惑着沉溺在他销魂蚀骨的温柔里,无法挣脱……两道声音在耳边重叠又荡开,慕星忽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你已经193个小时没出现了,我快要撑不下去了,宝贝,这次陪我久一点好不好,别那么快消失,求你……”男人小心翼翼的哀求,语气之中皆是难捱的痛楚。灼热的泪水洇湿颈窝处的布料,湿濡的触感将慕星拉回现实,侧目看向深埋在她颈窝的男人。他分明是那般高大,此刻看上去却是那么脆弱。脆弱到让她有些不忍心揍他。慕星暂时按捺住掰断他的手的冲动,冷声警告:“如果不想挨揍,马上放开我!”
男人却越抱越紧,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宝贝别这样对我,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来陪你,我会来的,宝贝再等等,等我把必须要做的事做完,我就来找你。”
慕星:“……”这人不但眼瞎,脑子还有问题!她没耐心去应付一个精神病,抬手想劈晕他,手腕却突然被攥住。男人从她的颈窝缓缓抬头,那双空洞的眼眸被泪水浸染,“又要走了吗……”慕星皱眉,还没开口,攥着她手腕的大手颤抖着缓慢松开。男人苍白的面容神色挣扎痛苦,“走吧,宝贝,只是下次别让我等这么久,我受不了。”
瞧见他这副模样,慕星的心脏揪痛了一下。明明要揍死他的,怎么反而心疼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她无语的轻叹了一口气,想起要帮他治眼睛,说道:“我现在有事要忙,三个小时后,我回来这里找你。”
傅凌枭含泪泛红的双眸瞬间闪烁起惊喜的微光,“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慕星恩了声,看到男人薄唇上沾染了口红,脸颊微烫,拿出纸巾帮他擦干净,快步走向拍卖会厅。她前脚刚走,沈弈就找了过来,“老傅,回去吧。”
傅凌枭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薄唇轻抿,空洞的双眸追随着那熟悉气息远去的方向。星儿说会来这里找他,他要等她。哪怕,又只是一场幻觉……-三个小时后。拍卖会结束,慕星拎着紫檀木画匣走出拍卖会厅,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摸出来看了眼,接通,“师哥。”
姜砚问道:“拍卖会结束了吧?”
“恩。”
“我已经到了,在酒店门口。”
“那你得等会儿,我要先去找个人。”
慕星挂断电话,走回约定的位置,却已经不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好吧,精神病患者的话果然不能信。她轻勾了下唇角,转身离开。-深夜,八十七层套房里。面容苍白的男人睫毛轻颤了下,缓缓睁开眼睛。守在床前的沈弈,见他醒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醒了,差点没把兄弟吓死!”
那时他找到老傅,要带他走,谁知这货死活就是不肯走,也不理他,在那站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最后因为身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把他吓得不清,叫来云拓才知道,这货已经不吃不喝不睡三天,身体都已经差成什么样了,还敢这么造作!简直不要命了!傅凌枭没理会沈弈,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沈弈立即将他按住,“你又想去哪里?”
傅凌枭抿唇不语,推脱着沈弈的手。“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慕星?”
沈弈加重力量,将他死死的按在床上,“老傅,你给我听清楚!慕星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你看到的只是幻觉!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虚弱至极的男人猛地将他推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空洞的双眼渐渐泛起猩红,痛色难掩。“老傅……”沈弈喉头哽了哽,“三年了,别再折磨自己了,慕星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令人窒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傅凌枭起伏的胸口却突然平息下去,无比冷静的说道:“我知道慕星已经不在了,可我总要找些什么支撑下去。”
沈弈心口一涩,看着傅凌枭摇摇晃晃离开的身影,一时间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只能默默跟上。傅凌枭摸索着回到二十三层他与慕星约定的位置,寂静的楼层空空荡荡,走廊的顶灯映照下来,在地上投出一道寂落的影子。漫长的夜,冷寂又难熬。傅凌枭却习以为常,这三年来,他每分每秒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天色渐亮。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陆续传来,可那熟悉的感觉始终没有再出现。傅凌枭垂眸,将失落痛楚深藏进眼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