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娱过后,如何处理这些匪寇倒成了难题。村民恨不得寝皮食肉以泻心头之恨,故而绝大多数人磨刀霍霍,欲要将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千刀凌迟,绝不能让之便宜死了。更有甚者提议掏出心肝下酒、套进麻袋活活蒸熟,食其骨肉,挫骨扬灰!群情激愤,不共戴天,这伙人失去了理智,暴露出了最原始的野性。族佬一言不发,冷眼相看,虽然他也恨透这群坏事做尽、恶贯满盈的渣滓,然身为族佬,他绝不能意气用事,将这群匪寇交与野兽般癫狂的村民。原因无他,他要还公理以正义,还司法以清明,绝不能滥用私刑。康衢烟月绝不是以个人意志而实现的,靠的是那柱梁般的法度,是那铁面无私的法制。“诸位,诸位~”族佬高喝道,“听老朽一言。”
许久,众人方才渐渐安静下来。“匪患肆横十几载,吾民苦之久矣。今匪寇束手就擒,地方还以青天日月,普天同庆也。”
族佬顿了顿再道:“洛公子机敏慎行、运筹帷幄,悄无声息间将匪寇绳之以法,真乃天神下凡也。吾民于匪寇虽有洪水猛兽之情,然处置权应在公子手中,万望公子定夺。”
众人点头认同,虽内心狂热嗜血,但如同第一个发现者拥有命名权一般,他享有最终处置权。洛琉城望着群情激愤的村民,略有沉思,尔后缓缓开口道:“吾知诸民与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然施之以私刑,何以昭日月?何以明法度?何以慑贼子?今日滥用私刑,则法度不存、风德败坏,更遑明日人心不古、礼崩乐坏!但除一患,后患无穷,子孙何以安居乐业?何以得享休明盛世?何以养蕴恭俭慎独?”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诸民皆有愧色,拜服道:“公子所言极是,理应交由公法处置,我等只图一时之快,哀哉哀哉!”
既已达成一致,便马不停蹄羁押到官府,交与有司处置。却说这府官自打上任以来便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这猖獗匪患是绞尽脑汁、茶饭不思,正在堂上处理公案时,衙卫急报:“报告大人,信宜诸民羁押一众岐元山恶匪,包括匪首柴懿周共二十一余人,就在衙外等候大人发落!”
府官忙慌起身,对着衙卫道:“汝复言!汝复言!”
衙卫如实复言。听罢,府官大喜过望,全然不顾礼法,慌张出去,眼见车辇上横七竖八的匪寇,差点昏厥。多得左右扶住了才免得出态。府官未被兴奋冲昏头脑,深知岐元山的恶匪根节盘乱,与诸多势力颇有渊源。迟则生变,刻不容缓,即刻升堂定罪,至于证据罗集早已堆积如山。另一边则差衙卫去羁押山上的残余。“恶徒你可知罪!”
府官惊堂木一拍,严肃道。“知罪。”
柴懿周无波无澜。“你可知何罪?”
府官不料这鼎鼎大名的匪寇竟也磊落。“无非是草菅人命、打家劫舍、残害乡民、淫忠迫良尔尔。”
“匪徒!你罪孽深重,竟敢言之以‘尔尔’,死到临头毫不知悔改!”
府官怒上头来,“你究竟是何心肝!狼心狗肺尤不及也!依据律例,汝当五马分尸!从众腰斩,你可有异议?”
“五马分尸的好,五马分尸的好~哈哈哈~”柴懿周仰天大笑、肆无忌惮。“午时侯刑!”
府官一肚子闷气,只盼午时快至,早日为民除害。审判完毕,处理卷宗,百姓闻讯而来,一时之间人潮如海,无不弹冠相庆。“午时已至,行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刀。“恶名昭著又如何?我恶的表里如一,敢作敢当!哈哈哈~”马蹄声渐远,其人已然不是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