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朝发迹于丹穴之山,《山海经》云: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太平。宇朝皇室为凤凰的后羿,皇室服饰胸前绣有凤凰其首,宇朝建朝,首要曰德,皇帝服饰则绣着凤凰全貌,五彩斑斓,九五之尊者,要装的下九州万方,有德,知顺应天命,忠于天,对民曰仁,信于臣。卿、大夫、士者,胸口皆绣凤凰其背,是意为臣首要曰义,对皇室决对的忠义,不同的是,卿为红袍、大夫为紫袍、士为绿袍。宇朝宙文三十年二月二十一日,春分,金川城主拒不奉诏十五日后,右相韩千雪回到宇都中盛。韩千雪抵达右相府已是寅时,沐浴更衣完毕,精致的小胖子出现在明亮的烛火下,矮小的身材,日渐圆润,大有由椭圆身形向圆形发展的趋势,圆润的脸颊总是露着笑意,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眉眼间有颗痣,就是这颗痣,让秦国世子高煜隐约觉得这个人不似外形上那般人畜无害。换上朝服,身居宇朝右相,领上卿衔,换上卿之红袍。整理唇上的八字胡,下巴无毛,倒也省下不少时间。寅卯相交之际,韩千雪的车驾已经行至皇宫南门,韩千雪下了车驾,御林军侍卫见是右相韩千雪,道,右相,今日并非朝会,为何这般光景就要进宫了。“本相刚从金川返回,有要事要面禀天子,速速禀告天子。”
宫门当值侍卫便领着韩千雪道承天殿。承天殿高高矗立于空旷的广场内,基座占地约十亩,基座由优质白石所筑,分三层,面积依次递减,一二层白玉镂空的护栏,大殿立于第三层基座之上,由三十余根巨大的沉木为柱,撑起约占基座面积一半的承天殿,朱漆红色的大门,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殿顶上托着一颗上古凤凰蛋,已经受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宇朝内外不乏有这种愿望的人——有朝一日,凤凰破壳而出。由东入殿的阶梯共有九十九级,中间的通天路乃天子在重大的活动才会踏在上面,雕着各种凶兽,宇朝先祖带领各部落团结战斗数百年,与兽挣地,换取生存空间,将上古凶兽赶到遥远的西部山区,蛮荒之地,建立宇朝,人民得以安居乐业。人民由此由与兽同行的游猎生活,变成定居的农耕文明。通天路象征着人类与兽为伴到驱兽为人的血泪史。领路的侍卫飞速的跑向大殿红门伫立的值班内侍,耳语一番,转身下阶梯。在阶梯的半道上碰到气喘吁吁的韩千雪,红门伫立的内侍近臣贾贵,笑眯眯的望着一个年近花甲的胖子,一步一步往上挪。等他爬到红门前,旭日东升,阳光已经照到同样患肥胖症的贾贵脸上。“右相,舟车劳顿,寅时才到中盛,辰时刚至,就已经到了红门外,真是辛苦。”
贾贵笑盈盈尖声细语的说道,如他的脸庞生得再俊些,右相一度产生幻觉:自己今日无事,勾栏听曲中。韩千雪朝殿内拱手道:“天子装着九州万方,心系天下大小事,本相出使金川前,特地嘱咐,不论消息好坏,应第一时间呈报天子。未敢以疲惫之躯壳,拖累国家大事。烦请近差禀告天子,右相韩千雪有要事觐见天子。”
贾贵识趣的说到,右相稍候。说着推开红门进去。辰时三刻,贾贵推开红门出来,领着韩千雪穿过广阔的大殿,地面上铺着的是皎洁的白玉砖,两侧摆满了近百张低矮的书案,垫子为金丝垫,皇座立于大殿最里,在九级梯阶的高台上,全座由丹穴之山的一棵上千年的楠木的树根制成,相传,上古凤凰夜宿栖千年楠木之上,一夜电闪雷鸣,凤凰涅槃,修得人形,千年楠木只剩树根。宇朝建立是,宇始皇帝于丹穴山发现千年老树根,命人带回,工匠历三年,顺其修剪出来的,树根盘根错节,伸向四方,冥冥中,九州万方都与它有着联系,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统治着九州万方。韩千雪在近差贾贵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殿,着宽松的白袍,天子端正圆塌。三十二岁即位,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但依然面净肤白,双目似鹰,双颊红润,鼻梁高挺,五官精致,面容有棱有角,一副威严的帝王像。见到韩千雪进来,起身缓步行至书桌前,端坐。韩千雪见天子下榻,伫立微躬,待天子坐定,才俯首礼拜。礼拜完毕,天子赐座,贾贵搬来椅子,韩千雪坐定。天子声若洪钟,道:“上卿携天子诏往金川,为朝纳贤,为国扩土,结果如何。”
“容臣禀告,臣初六日惊蛰抵达金川城门之下,副使黄瑾瑜初五先进城通告城主铁焱。初六午时,臣的车驾至金川城门外,只见车水马龙,人流往来,与平日无异,没有看见铁焱迎诏的队伍。铁焱拒诏的意图明显,臣恐失天子威严,未下车驾,未进城,便返回国都了。”
“朕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既然他不想体面,那就让他向西去与兽为伴吧。”
天子口吻平静,好像铁焱拒诏早在他意料之内,又好像这是他想要的结果?或者说,在韩千雪觐见前,他已知晓铁焱拒诏的消息,毕竟韩千雪何时回到府邸,贾贵一清二楚,铁焱拒诏这个消息,可能比韩千雪快十天到中盛?韩千雪思索着,自己在金源见秦国世子高煜的事,天子可能也知晓了。“贾贵!”
“在”“传旨,宣左相王炜,大将军徐胥到西文苑,其余,中大夫以上者,大殿侯着。韩千雪,你也去西文苑等候。”
天子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径自看起了书卷。韩千雪、贾贵各自领了旨意,从偏殿退去。正好碰到送早膳的宫女,韩千雪的肚子被馋虫唤起,叫了起来。强忍着饥饿,拖着疲惫的身躯向西文苑走去,这趟出使的差事,自己没有功劳,不能再让自己看起来连苦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