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
“我也没办法……我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不死者，我又不会分身术！漏掉也是难免的…… “我已经尽可能杀死了那些思维更清晰、表达能力也更强的二转和三转，逃出去的，只是两个浑浑噩噩连说话都不溜的一转！他们能不能把这里的位置准确表述给他们的‘王’，都是个问题。”欧阳复大声辩解着。 “我知道，欧阳团长，我没说是你的问题。”
祝玫揉着鼻梁，有些头痛的模样，“但我们不能心存侥幸，寄希望于那两个逃走的不死者无法准确描述水晶宫的位置。”
议事厅里也有些官员，闻言，面面相觑。 “您的意思是……”有人开口。 “启动应急预案，准备再次搬迁吧。”
祝玫叹了口气。
———— 卢平看到酒吧里的顾客们都脸色变得煞白。 人类从来不是海洋生物，至少在从智人到进化成现代人的五万年之中，“水面盖过头顶”这件事，从来都只会带来惊慌，而不会带来安心。 所以水晶宫，这一座常年居于海底的人类城市，每年都花费大量能源用于维持虚拟屏障！ 薄薄的鸡蛋壳一样的屏障，它有着双重作用——向外的一侧，模拟出海底的自然景象，防止水晶宫轻易暴露在外人视野中；而向内的一侧，则模拟出蓝天白云、风吹草低见牛羊之类的美丽风景。 往日，这屏障是人们安全感的重要来源之一，让人们明明身处海底，却也能有脚踏实地的错觉。自从有了屏障，水晶宫的居民出现心理疾病的概率都降低不少。 但如今，大家已经听说了外面全是不死者。 而就在刚才，水晶宫的位置，也已经被那些不死者发现！ 安全感在一瞬间就消失殆尽，虚拟屏障模拟的蓝天白云，此时反而让人倍觉惊恐——就像有一天地球人得知，大气层的外面，早已经停满了外星入侵者密密麻麻的宇宙飞船，再仰望万里晴空时的那种压抑。 知道，却看不到，有时候比亲眼目睹还令人害怕。 “看来黑洞计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防御计划，而只是水晶宫被逼无奈的自救尝试罢了。”卢平起初也错愕，水晶宫的“黑洞计划”居然只坚持了大半天就失败了……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好在水晶宫的管理层倒不是吃干饭的，这短短半天，居然就做好了黑洞计划失败后的应急预案？”
卢平惊讶看着父亲卢学江发来的消息。
水晶宫又要搬迁了。 只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外面全都是四处游荡寻找水晶宫位置的不死者队伍，水晶宫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大张旗鼓、发动机开到最大功率进行快速迁徙……那样光是声音就足以暴露。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大范围的海底浊流……傻子也知道那就是水晶宫。 因此应急预案的第一项措施，就是收缩范围！ 缩短建筑之间的间隔……路对面的商铺变成脸对脸，同一条街上的建筑则变成肩并肩……如此，尽量把整座海底城市的占地直径压缩到5公里以内。 范围越小，在海底移动时越不起眼！负责维持虚拟屏障的中央计算机，运算压力也更小，更够把屏障外侧的景象模拟得更加逼真。 措施之二……则是继续执行黑洞计划，不过效果，注定比之前好得多。 因为整座城市范围缩小，超凡们的布防密度则相应提升！对付闯入水晶宫范围的不死者，也更容易轻松将其全歼。 如此一来……水晶宫就仿佛变成了一个体量更小的，不断无规律移动的“黑洞”。 如果说普通黑洞都是隐形的，那这样的小型移动黑洞，无疑更难被发现！ 应急预案很详细，具体给城市各部门都安排了事无巨细的任务。 整个水晶宫，超十万座建筑，很快都在各部门的指挥下开始了移动……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先是收缩成了极其密集的建筑群。就像已经散开成诸多黄色毛絮的法桐果，重新聚合为一个紧密的圆球一样。 占地更小，更隐蔽！代价则是整座城市的移动变得缓慢。 接着，整个城市开始慢慢向着西南方向移动，逐渐离开了原本的海底位置。 一切，似乎都进行的颇为顺利。 距离那两个一转不死者逃出去，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但也并没有发生大量不死者涌入水晶宫的情况，这群浑浑噩噩的不死者之间，似乎并没有某种高效的信息交流机制……这样下去再过个半天，说不定水晶宫真能够逃脱出这片海域，找个地方东山再起！ 但一段时间后，一个声音却打破了海底的寂静。 “出来吧……人类……” “出来吧……本王对你们没有恶意……” “想尽办法，到我这里来吧……我会奖赏你们的……” 这声音似乎并不受海水对声波的衰减和散射影响，轻易笼罩了方圆数十公里！ 同样的，也同样笼罩了还没能逃远的水晶宫。 这声音简直如同在心底直接响起，轻易穿过了水晶宫的虚拟屏障，穿过了玻璃房屋的墙壁，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这是……那个四转不死者的恩赐能力？”某架B-2碟形潜水器中，卢平一惊，连忙看向隔壁驾驶座上的卢学江，以及乘客座上的老妈余蕊——后者身上已经套着厚重的金属丝坎肩。
卢学江面无表情！虽然微微皱眉，但握着潜水器操纵杆的手依然平稳。 而余蕊，更是几乎毫无反应，就像没听到那声音似的。 “还好，还好……这次的声音，和上次我近距离感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卢平暗想，“那种类似心灵暗示的影响，弱了很多，对我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
“而对已经成为了超凡的老爸，和有着灵犀丝衣的老妈似乎也没什么用……对方明显还不知道水晶宫的具体位置，否则早就率领不死者冲进来了，那么这声音应该是大范围的广播…… “只是，就算威力有所下降，可对完全没有任何灵魂层面抵抗措施的普通市民来说，估计还是会有些影响的。”卢平微微皱眉。
透过碟形潜水器的小圆玻璃窗，他看向外面下方迁徙中的建筑群。 一开始，还没什么变化，各部门运转有序，城市仍在慢慢移动着。 但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十五分钟后，卢平明显注意到，有些房屋的移动方向开始变得不稳定，甚至开始和周围的房屋产生轻微的碰撞摩擦！ “我记得这种心理暗示，好像是会随着时间而持续加深的……”卢平心中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