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情绪缓缓平静下来,便把此行目的与帐中之人说了一遍:“小的乃是吴郡郡府内史大人手下一吏目,给太守唤来做使者出使贵军,小的便带来太守书信求见萧二公子。太守与小的说到二公子令尊琅琊王萧璟有情有义,性格直爽,颇有志略,乃当之无愧的大英豪!”
“勾太守在吴郡任官之前曾是青州刺史,那可谓是封疆大吏,在青州便是***,只手遮天,为何居于这小郡呢?勾刺史被贬官也是由于他人格正直,惹了当今天子的老师,皇帝登基前封辽王,他便就是辽王之师——裴忠衍。之后辽王登基,他自然当了太师,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裴忠衍名里带忠,可他却生得奸诈,平日里贪污腐化,欺男霸女,权倾朝野,百姓可是连连叫苦,敢怒不敢言啊!”
“勾刺史上书天子请求查脏太师,天子护短,没有理会,便告诉了裴忠衍,裴忠衍得知后一阵愤怒,立刻对勾刺史使了奸诈手段,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勾刺史无罪入狱。幸得琅琊王相救,连柬天子,并查了太师贪腐之据,天子无奈,碍于面子,只得罚了太师俸禄一月作为惩戒,实为掩饰太师贪污之罪。天子放了勾刺史,太师不服气,天子更是昏庸无道,竟为安抚太师将勾刺史贬官,左迁吴郡。”
使者话说到一半,抿了抿嘴巴。军师将军韦锦见使者匆匆赶来胤军帐内,这会定是口渴,便派人沏了杯热茶与他:“先生莫着急,慢慢说来便好。”
使者接过茶,起杯刚饮一口,茶盏便被萧逐风一把夺了去。“你这……这……这小儿,有话……话快说!有屁……屁……屁快放!能……能不能把话……话说完!我……我……我最讨厌说话……话说一半……半的人!”
萧逐风费劲地讲完便将热茶一饮而去。“哇!烫……烫……烫煞我也!韦锦你……你能……能……能不……不能让下手端……端……端盏温……温的来!”
萧逐风一刹那被茶水烫的抖手将茶盏摔了地上,看见被烫到舌头的萧逐风愈来愈结巴,帐中众人哄然大笑。“二公子,此茶本就不是端来你喝的,奈何你说话不快,性子却急,这下烫着了吧。”
韦锦以羽扇掩面偷笑。“韦……韦……韦锦,我……我谅你是父……父……父王义……义子,要是他……他……他人,这般说……说我,必拧……拧……拧了他脑……脑……脑袋!”
萧逐风恶狠狠地说完便哈着舌头吐气。“二公子真性情也!义子只是半子,你才是义父名副其实的真儿子嘛,投胎得好,末将哪还敢对你多言?”
韦锦挪开羽扇,面带微笑。“韦……韦……韦锦,你这小……小子这么腹……腹……腹黑,迟……迟早有一……一……一天有遭……遭殃的一刻!”
萧逐风斜眼瞟之,边伸舌去热边讲完了。韦锦欲回驳萧逐风,只见那边马稚恩坐不住站了起来,出声道:“我说二位,能不打岔吗?听吴郡来使把话讲完。”
马稚恩打断二人谈话。“请那使者述完,我等把要事做了决断,你等二人再搁这舌战!可否?”
马稚恩面容严肃,那萧逐风与韦锦见了相继板起了脸来。马稚恩示意使者继续,使者轻咳两声便又述道:“自从勾刺史贬官吴郡当了太守后,那可是寡寝少食,那可是整日思索着当今朝政腐败,天子昏庸啊。奈何啊,天下无人敢站出来与那夏家帝子评一评理啊,之前只有些绿林、匪寇、小规模农民起义敢与天子叫板,可是都相继被打压,不过近年来的各种大大小小起义使得朝廷也开始手忙脚乱,天子也第一次感觉到危机。”
“琅琊王府的事,勾太守也早有耳闻,天子这个昏君不惜用他女儿一生幸福来许配给琅琊王世子殿下,在京完婚选为驸马,以此来威胁王爷。王爷坚毅,不从那昏君,没承想昏君害死了琅琊王妃,王爷一忍再忍,那不知羞耻的天子竟派刺客暗杀王爷,逼迫王爷不得不反!”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北夏气数已尽,胤字起义军兴盛,民心所向,勾太守也为报救命之恩。勾太守为了掩人耳目,不方便透面,故派小的来会谈,请求合谋!明夜二公子埋伏丹阳、九江二郡边境上,待吴郡计成,通信于二公子,二公子只管带兵杀入丹阳郡、九江郡,定能稳占扬州三郡!他日,勾太守入胤军,定誓死相随!推翻这狗朝廷!”
言毕,使者拿出吴郡太守书信来交与萧逐风。“小马……马……马哥,这……这……这书信写的啥……啥内容啊,我他娘……娘……娘的打……打小不识字,你给……给……给瞅瞅。”
萧逐风倒拿书信走马观花的瞄了一眼,也不知道其中意思,便随手给了马稚恩。马稚恩接过书信来,仔细看了一遍。“末将言简意赅明说了,吴郡太守勾纠意思是想加入我军,助我军一臂之力。”
“鬼……鬼……鬼知道那勾……勾纠老儿使得甚……甚……甚计策,也许是……是……是诈降!不能……能信!”
萧逐风拍案叫起!“二公子,勾纠这人,我当年随义父征战时听他说起过,也算素有耳闻,此人忠厚,颇有正义。勾纠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从不拐弯抹角。自贬官后便对北夏王朝嗤之以鼻,今日我等起义,想他必是顺应我军,推翻这迂腐朝政,报当年之仇!若是要夺这扬州,正愁没路,扬州之广,我军嚼不烂它,太烫嘴了。而况来的匆忙,粮草方面……今番他主动投合,此乃天助我军。欲攻扬州非他不可,二公子考虑考虑答应他入盟。”
马稚恩望着地上摔碎的片片杯盏,眼神迥然。“好……好,就依……依……依小马……马哥的,那扬州比这……这……这盏茶还烫……烫嘴啊,量他娘……娘……娘的再难……难下口,我都……都要吞……吞了它让父……父……父王喜喜!”
萧逐风说完失声大笑。马稚恩、韦锦二人领帐中原琅琊郡县的将领与使者细谈勾太守计策,而萧逐风奈何文化甚浅,不知所云,不到半柱香便两眼朦胧,索性半躺座上酣睡了起来。片刻之后,议毕,韦锦轻摇萧逐风数次,萧逐风不觉,依然鼾声连连;韦锦便在萧逐风耳边大呼:“二十斤牛肉、一盆羊腱子肉、两壶女儿红来喽!”
萧逐风如梦惊醒,打了个喷嚏,伸了伸手脚,醒了醒眼,擦拭嘴边口水。“哇,开……开……开餐了吗?你们这……这……这帮鸟……鸟人,终于讲……讲……讲完……完了。他娘……娘……娘的,鸟帐篷里火……火……火炉真不……不爽,冻死……死……死个龟……龟儿了!”
萧逐风左右环视,寻找那牛肉羊肉的。帐中众人大笑。韦锦笑过之后,便吩咐了下手烹了锅豚骨热汤与众人先饮,示意灌口汤驱寒。随后兵士从火头房奉上牛肉、羊腱子肉、女儿红酒。众人与使者温了酒,边饮酒边食肉,又有胤军南路将校嬴渊念军中无以为乐,便舞剑助兴,萧逐风拍手叫好,却只顾埋头吃喝,众将与使者饭堂中谈笑风生。此刻,小帐中不亦乐乎。招待了使者餐饭后,马稚恩写了封密信交托使者带回吴郡,并送其出了营外,萧逐风随马稚恩送行,他手里拿着一豚蹄,津津有味啃嚼着,满嘴油腻。“小马……马……马哥,扬州……州……州这块肥……肥……肥肉我们有……有几成把握啃……啃下?”
萧逐风嘴角透着油光傻傻憨笑。“若事成,则有八成把握!”
马稚恩取出随身携带的黑色手巾来拭去萧逐风脸上油污。“二公子,都当胤军大将了,可不能再调皮喽。”
“嗯”萧逐风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又将豚蹄送到嘴里。稚恩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