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荡与萧璟就是在剿匪中中了王正龙与朱文的计谋,围剿匪徒却被土匪给包围了。马荡身先士卒,杀出一条血路,他掩护萧璟先逃,自己最后被贼寇俘虏,王正龙欲拉拢马荡入伙,马荡生性刚烈,不从,当面还骂了他们常山贼寇一通,王正龙只好将他与其部下都杀之,并厚葬了他们。 萧璟随后调了大军前去增援马荡,却为时已晚,马荡与他早已阴阳相隔。 萧璟很是愤怒,最后带兵剿灭了常山贼窝,手刃了王正龙。当初的七星聚义,众人劫富济贫,到如今这常山已经墙倒梁榻了。 丘重陵见山寨大势已去,便想与公输拜远离常山云游天下,公输拜却拒绝,打算留在山寨抵御官兵,丘重陵只好独自离开,下山后为了掩人耳目当起了算命先生,算阴阳,避生死。 而公输拜殊死抵抗,惨遭萧璟铁骑踩踏至死。 “青姑娘”秦青怜则是见萧璟攻破山寨,自己一介弱女子无力抵抗便自杀身亡了。 “暴雷彪”笠霆叛变,他本是提辖官,攻打常山时奈何中了王正龙奸计才落草,一直心有不甘,如今朝廷大军压进,他便早寻好了翻身机会,他接应了萧璟大军直奔主寨,与“许灵官”许山阔打了一场。 许山阔武艺绝伦,一人便枪挑官兵二百三十人,之后还与手持双刀的笠霆斗了五十回合不败,最终许山阔由于寡不敌众而战败被擒;萧璟看他本领高强,想收他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便让笠霆劝导许山阔归附朝廷,而许山阔对朝廷仇恨之深,誓死不降,于是他断然就义。 朱文在王正龙死后也是舍身死守常山,最终也是被萧璟擒获,押往京城凌迟处死。 路上,萧璟看朱文文质彬彬,不像是个土匪,便很好奇,问了朱文很多话。 “看你也是足智多谋,有些文采功夫,为人也甚是儒雅,为何不好好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反而当了这下流的匪寇?”
“鄙人曾也是秀才出身,也曾想一心考取功名,奈何朝廷黑暗啊,奸臣当道,致使鄙人届届中举无望,鄙人失望透顶,如果再为朝廷效力怕只会脏了自己。萧将军,如今常山被你剿灭,你们朝廷只对外称它是匪窝,一群杀人越货的恶棍,但你可曾想过,山上的贼寇谁不是被逼无奈才落草的?被你斩杀的王正龙、许山阔、秦青怜、公输拜哪个之前不是良民?官逼民反,百姓何聊生?要么被朝廷欺凌至死,要么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来反抗朝廷。”
萧璟做官前也曾是土匪,虽然他只当了两年土匪,但是对于被逼上山他也是深有体会。当年他面对生死,只得委曲求全,上山当了土匪六当家,不过他很是厌恶土匪行当,每一次杀人放火、劫货之后,他都要念诵一卷大悲咒来超度死者。 他六岁进少林寺,二十岁刚从少林寺出来便当了土匪,这身份转化得真是天差地别。 他虽是个花和尚,爱喝酒吃肉打架斗殴;经文咒语方面他学的不精,只背会一卷大悲咒,这武艺方面他可是行家,就连少林寺鼎鼎有名合称“十八罗汉”的十八个武学高僧,他们都得要有三、四人才只能勉强略胜萧璟半筹。 萧璟平地里又无视僧规戒律,寺院的方丈也管不了他,不过杀人萧璟还是第一次干,有点心虚,入伙后一段时间里整天念诵着大悲咒解压。不过日子长了他对杀人也麻木了,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鸡儿一样,手到擒来。 今番奉命剿匪,擒了朱文,与其交流中却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未免有些惺惺相惜。朝廷大军攻陷了山寨,笠霆见机行事,投靠了官兵,萧璟欣然收留了他,因为他觉得笠霆很像多年前的自己,萧璟能有今天也是当初叶仕昭收留他,他如今也想学一学叶仕昭,给笠霆一个机会。 朱文被秋后处斩,萧璟也是有些同情,得知朱文乡里还有一位八十高寿的老母,萧璟便亲自将朱文老母接到府上,派下人好生伺候她安享晚年。 马稚恩那时才十二岁的年纪,右将军马荡战死,萧璟深感惭愧,他将马稚恩收为义子,萧璟又传授马稚恩毕生所学,待其如亲子,从此马稚恩便跟着萧璟南征北战,立下很多功绩。 十五年后的今天…… 在马稚恩的梦境中,那个手持宝剑、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身影一点一点地消逝…… “稚恩,为父死得好惨啊。”
“稚恩,为父被贼人所杀,他萧璟却逃之夭夭,不救为父,还收留贼人亲眷,此仇真是罪孽深重。”
“可是,父亲,义父待我不薄,你阵亡后他也经常给你扫墓祭拜……” 马稚恩心中泛起迷茫,不知如何回复面前这位“父亲”的话。 “稚恩,莫说了,萧璟实质上不仁不义,你别被他虚假面目蛊惑了,他只是一个伪君子而已,你一定要替为父报仇啊。”
马稚恩伸出手去想抓住“父亲”的手,可是那人已开始模糊地看不清脸。 “稚恩,一定要好好活着……” 那人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便浑身起了黑色烟幕,马稚恩再看时,那人已经化作一股黑烟消散。 “父亲、父亲、父亲!”
马稚恩身子陡然一挺,两眼突然睁开,从从昏梦中惊醒过来。 “马将军醒了!”
一旁照顾的胤军将校乔川峰见到马稚恩醒来,便传报萧逐风等人。 “川峰,我昏迷多久了?”
“马将军,你昏迷三天了,我们都担心得很啊,萧将军可是连饭菜都吃不香,盼着你醒来。”
马稚恩“哼”了一声,感觉脑袋有些昏厥,便扶起额来,他昏迷整整三天,着实有些乏力。 “马将军,先给口水缓缓,待末将去给你弄些饭菜来。”
乔川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马稚恩枕边,短暂离开,径直便走去了火头营。 “小……小……小马哥,你终……终于醒啦,你没……没……没大紧吧?都昏迷三……三天了,弟……弟兄们可……可是着急……急……急得很啊!”
萧逐风闻迅赶来,那激动得鼻涕都快抖出来了,在嘴边晃荡,他用衣袖一挥,那粘稠鼻涕全沾衣袖上,他却不嫌脏,伴着口吃的语句笑了起来。 “哦。”
马稚恩只简简单单一句“哦”,让萧逐风热脸贴了冷屁股。 “小马……马……马哥,那……那……那日我看……看这么走……走了不……不好,便调头一……一路杀……杀退敌军,发现你……你……你倒在血……血……血泊中,那什么鸟……鸟……鸟都尉也……也躺在那一……一动……动不动,不知道……道死没……没死透。我他娘……娘的不……不多说,把你驮上……上马背,想再过……过……过去给那鸟……鸟都尉几刀,让他死……死无全尸,可……可是突……突然偏偏又……又来了一波敌军,老……老……老子作罢,翻身……身上马……马驮着你就跑,总算逃……逃脱了。”
“谢了。”
马稚恩不去看萧逐风,只是又敷衍一句后闭目养神。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小马哥,我待……待在这好了,你刚醒,我怕……怕……怕你行动……动不方……方便,有事可以叫……叫我。”
“不必了,我能行,况且乔川峰快回来了,他也可以。”
“好……好……好吧,那小马……马哥,你好好养伤,不要累……累了自己,我先……先走了。”
“走吧。”
马稚恩撇过头去,视而不见。 萧逐风不识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马稚恩厌烦了起来,最后吃了个闭门羹无奈地走出营帐。 “今天小……小马哥很奇……奇怪呢……” 萧逐风不由得放了个屁,“噗”地一声。他嗤嗤一笑,也没对刚刚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粗鲁了,让小马哥嫌弃了,不过他觉得这样挺好。 萧逐风走后,马稚恩睁开眼来,凝重地盯着营帐内悬挂着的短剑,握紧了拳头。 “父亲,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事,此剑无愧世间有愧人。”
轻仇者寡恩,轻义者寡情,轻孝者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