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雷雨声忽然大作,天阴沉如墨,如同三年前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人……拉出去杀了。“这几个还有用,给他们下蛊,编入死士队。”
“这边的几个,挑了手筋脚筋,通知他们家人来赎。每个五万两银子,三天内不到的,杀了。”
在氪金教的大牢里,关满了这一次征服金狮帮后带回来的俘虏。大群的人挤成一堆,满面血污,人人都带着恐惧得近乎麻木的眼光。看着那只指向他们的手,操纵着生杀予夺权力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他站在血污中,冷漠如斯。他,氪金教瑟土坛的西香主,酷爱杀伐。窗外是漆黑死寂的夜,而牢内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人在被点中时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发出失控的尖叫痛哭,立时便换来一声冷冷的吩咐,“拉出去,杀了!”
“伊琅天,杀的太多了罢?”
终于,在那只手指再次点向另一大堆人时,旁边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忍不住出言,看着人堆里的很多惊惶哭泣的孩子,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以我看,这些八九岁的孩子也成不了气候,就放了吧。”
“田坛主,想不到你还很仁慈哪……”那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冷冷笑了起来,忽然笑声一顿,一字字道:“你知道么?八岁的时候,有人杀了我娘;十八岁时,我找到了仇人,我杀了他全家!”
他的目光闪电般落在褐色衣衫的男子身上,嘴角有残酷的笑意:“所以,不要小看孩子啊……田坛主!我宁可放过那些八十岁以上的老家伙,也决不放过八岁以下的孩子!”
他不再看旁边瑟土坛坛主田苍震惊的眼色,回身对刀斧手做了一个手势:“全部拉出去,杀了!”
在对着那些绝望惊恐的人下达死亡命令的时候,特别是看着人群里那些年幼的哭泣的孩子,他明亮的眼睛里忽然闪现过残酷的笑意。“那些没用的只知道哭的孩子啊……其实就是留下命来,长大后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那群将要被杀戮的人发出了震天的哭喊,有些疯狂反抗的立刻便被砍下了脑袋,其余的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就是语无伦次地痛哭哀求,然而,黑衣男子的眼睛全然无动于衷,仿佛早已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心冷如铁,再无动摇。在刀斧手的驱赶下,人群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外面走着。忽然,仿佛觉得什么异常似地,那个叫做伊琅天的黑衣男子的手再一次抬起来:“左边第二个,出来!”
他的手点向人群中一个满身血污、拖着沉重镣铐的人。那个被指到的人年纪很轻,然而却是为数不多的还能保持理智的人之一,在恐惧灭顶而来时候,居然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但是在走向死亡之时忽然又被挑了出来,他身子一震,也不由一阵迟疑迷惑。他转过脸来,虽然满脸血迹,却还是看得出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他奶奶的,伊香主让你出去!聋了吗!”
旁边立刻有刀斧手把他推了出来。黑衣男子的眼睛静静审视了他片刻,低声吩咐:“押到后面去,我有话问他。”
“要杀就杀,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另外一间无人的囚室里,那个少年冷冷对着这个可怕的黑衣人道,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了死亡,咬着牙,“不要妄想我会投靠你们氪金教!”
“哦,想不到你还算是有一点骨气……”,黑衣男子冷漠的眼睛看了他片刻,嘴唇微微一扬,忽然吐出了一句话:“魏霄,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少年向黑衣男子仔细打量过去, “是你!”
那一刻,一直都镇定的年轻人仿佛被雷击中,脱口惊呼,“怎么、怎么会是你!”
是的……他认得这个黑衣男子!那正是自己半年前从恶少们手里救回来的叫花子!当时,他还收留他在魏府上盘桓了一个多月,养好了伤,才送他离开。在他离开的时候,他还命仆人送人他十两银子的盘缠。可是,曾经那么柔弱无能地寻求他保护的乞儿,如今却是如地狱使者一样地站在他面前!“魏大少爷记性真好……”那个黑衣男子笑了笑,但是眼睛里却是冷冷的,“我想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了。我,是氪金教五行坛之一瑟土坛的西香主——伊琅天!”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一切都已经明白。”
他曾经救回来的人,正是他们家族的死神。可笑的是,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大侠,能够保护被欺凌的弱小,却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正是无知愚蠢得可笑!“你们魏家的武功差劲,都不必白虎护法和田苍坛主亲自出马。但是金狮帮的江湖势力却不能小觑,必须摸清楚内在情况再下手……正因为这样,白虎护法才派我潜入。”
黑衣男子冷冷道,眼里并无丝毫怜悯,“其实,魏家能灭亡在氪金教手上,也是一种辉煌的结束了,总好过在你这样的公子哥手里败落下去吧?”
他的声音冷漠而无情,直视着阶下囚。“伊琅天!”
他看着黑衣男子,吟呻般地说出了这个日夜诅咒的名字。“不错,请务必记住这个名字。”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对方,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怜悯,微微冷笑,“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忘记杀你满门的人的名字罢?”
他过去,打开了魏霄手脚的镣铐:“走吧!”
冰冷沉重的铁器从手脚上脱落,他一时间还是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喃喃:“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
伊琅天抬头,看着惊呆了的青年人,目光冷酷而淡漠,“我不欠任何人人情,你不是救过我吗?那么我也放你一次。从此后,两不相欠。”
“我救过你?我、我居然‘救’过你!……哈哈,哈哈!”
他忽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面目都有些扭曲。他狂笑着走出牢狱,外面的夜风清凉地吹到他脸上,风里带来了另一边刑场上人临死前的凄厉惨叫……他听出来了,那些,正是他亲人的声音……所有人都死了,而他活着。因为他救过那个杀他全家的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