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的长兵之外,这儿还有戟、斧、殳、剑等种类的练气期宝兵。戟是戈与矛的合体,能刺、啄、钩、砍,有二戈或三戈的车用长戟变种“萃锯”,更有短兵的手戟,想不到这小小的武器库里的兵器也是门类齐全,想来他那个尚未谋面的便宜老爹,还是一个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武器大师。看完戈矛戟,夜未央继续转身看向摆放斧钺檀木武器架,前世他看着电视剧时,也闹不明白斧、钺、戚三种称呼是何种关系,不过在实体兵器与铭文介的绍下,他也是明白了个大概,按照铭文上介绍,长柄的斧称为斧,短柄的大斧称之为钺,而与小盾牌并用的单手小斧则称之为戚,所以传说中的刑天舞干戚,用的便是单手斧头和单手盾牌。殳念作叔,又叫做杵(楚),有两大类,第一种是棍棒类打击兵器,由坚木所造,有棱无刃,属于钝击兵器,第二种是改进型,为其装铜锤,锤之上还加装类似三楞刺的铜刃,变为打击和刺杀兵器,这檀木武器架上最长一根殳,长一丈四尺,折合3.3米,首为铜锤尖刺,末为六棱杵,夜未央握在手中也颇为沉重,试想挨着当头一棒,只怕是脑袋要开花。梧桐木见夜未央在武库内瞧了半天也没相中一件趁手的宝兵,便是有些不耐烦道:“小子,都折腾了大半天,怎么还没选好,你磨叽个什么呢。”
“这些击技宝兵,你一时选不来,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把玩,依我之见,你还是选那张犀首黑弓。”
夜无衣听梧桐木说的有理,这般磨磨唧唧也不是个办法,反正这是自己的私人武库,那些筑基期宝兵又跑不掉,便听梧桐木的话,取下檀架上的练气期蓝阶犀首黑弓。这犀首黑弓给夜未央一种颇为熟悉之感,他曾听阿姊夜晴雪说过,这柄犀首黑弓是母亲生他的时候,他们舅舅罗冀所赠送的礼物。夜未央继承了记忆,当然知道犀首黑弓对他的含义,毕竟他穿越继承的是正儿八经贵族子弟,八岁便进入庠序接受贵族系统教育,而后的小学又系统化学习六艺: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五礼分为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礼记载“子生,男子悬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
,便是属于嘉礼,用白话说,就是生男孩,要悬挂弓在大门左侧,生女孩,要悬挂巾帕在大门右侧,后世便有设弧引申为生男孩,设帨引申为生女孩。当然王室更加讲究,诗经小雅斯干,就记录了周宣王宫殿落成,群臣贺词,其中就有。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用白话就是,生了王子,把他放在床上,穿上贵族的衣裳,让他把玩象征战争与祭祀的玉璋,他的哭声洪亮,将来一定会穿上红色蔽膝的衮服,成为周室的君王或诸侯。生了公主,把她放到宫殿的地上,用襁褓包裹起来,让她把玩象征纺织的纺锤,希望她不要招惹是非有失仪容,将来主持好娘家家务,不要给父母带来忧愁。两世为人的夜未央站在超越时空的宏观角度,知道这诗经斯干固然重男轻女,但也道明了父系社会的运行法则,权力的来源“璋”,代表着国之大事在“戎与祀”,戎代表刀把子,而祀代表意识形态团结,当两者结合起来才是从部落进化到国家。而母系社会的存在时间有十万年,哪怕是前世的现代社会也广泛的存在非洲南岛及北极因纽特等小国寡民地区,远远超过三四千年之久的父系社会,然而她的发展速度比不过昙花一现的父系社会,本质上还是父系社会带来强烈暴力属性“戎”和私有制,打破母系社会共同所有制小国寡民的田园牧歌,形成了疆域广阔父系国家。父系社会骨子里的贪婪与暴力成为国家发动战争扩张的原始动力,而且战争有现实的需求,也反过来大幅度加速科技的进步,因为士兵需要更锋利的戈矛,需要更坚固的甲胄,需要射得更远的弓弩,以此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和保全自己,反馈到社会生产方面,也促成工匠的科技改良方向。战国七雄变法革新的古典军国主义及物勒工名的流水线作业,到前世现代社会更胜一筹的两次世界大战,造成科技的突飞猛进,说到底父系社会虽野蛮但富有成效。不过话说回来,夜未央此时手中握着的这柄犀首黑弓,也有“戎”的象征,象征着他夜氏一族的兵权刀把子,再加上是他诞生于世的见面礼,对于夜未央便有双重的意义。何况此弓所用六材不凡,百年灵桑柘木为主干,生灵期黑犀之首为弓角,生灵期黑齿鳄筋为弓弦,再由上等的漆、丝、胶合制,其搭配犀皮箭囊装有黑漆箭矢百支,箭簇由陨铁打造,三棱锋带着倒刺的逆钩,簇铤长直用于系符箓,百年棘木经过浮力筛选,取质地均匀良材选为箭杆,连尾羽都是清一色的生灵期黑雁尾羽。这柄犀首黑弓虽是练气期蓝阶宝兵,但它更像是一件奢侈的艺术品,两世为人的夜未央也不由得感慨,封建贵族阶层是何等奢华,单单是下大夫之家便是如此,而大夫之上还有卿、诸侯、天子,前世的贫穷限制夜未央的想象。夜未央还知道弓的另一层社交意义,是贵族的看家本领,周礼有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是贵族子弟的必修课程,如果不会张弓搭箭,便不能成为合格的武士,何况相对近战击技,射礼是贵族阶层的社交活动,天子举行大射之礼,诸侯举行宾射之礼,卿大夫举行燕射之礼,士人之间也有乡射之礼。箭靶的上古称为侯,射箭中靶称为射侯,若是甲骨文更为形象,就是左边一面旗帜与右边一只箭,手握旗帜与箭的军事首领便引申为诸侯,大周开国之初,便派遣诸侯带领部族南征北战,在天子指定范围内建立城堡,以夏君夷民的模式进行武装殖民,成为大周王室的屏藩。而且在那些重要射礼社交当众出丑,轻则遭同僚鄙薄,重则被君王罢官免职,毕竟射箭不合格的贵族,如何能服众掌军。夜未央知道,先秦的贵族不分文武,作为贵族文与武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如果自己手无张弓控弦之力,又有何德何能执掌戎机。想到这,夜未央便取下檀木架上犀首黑弓。大步走出房门,来到屋外宽敞的前庭院子里。院子里还按着穿越前夜未央的习惯,在墙面前处挂着大夫等级箭靶“麋侯”,麋鹿皮箭靶上箭孔多集中于鹿首处,显然这皮囊的前主人,射术不俗。夜未央望着院墙边上的鹿首箭靶,左手握住练气期犀首黑弓弣上,右手拇指扳指扣动黑齿鳄筋弓弦缓慢开张,可是才微微拉开那黑齿鳄筋弦便是纹丝不动,夜未央任凭如何使力都掰不动分毫,这练气期的宝兵对于通感期五阶的他还是有些太难了。如此肉身开弓操作,连暗中观察的梧桐木都看不下去了,这个被称为“降魂之子”的少年简直蠢到家。“你是蠢货吗?仅仅凭借通感期五阶就肉身开练气期蓝阶的宝弓,真是自不量力。”
“小子记住,哪怕是你拥有涅槃之体,越级使用宝兵要以气御器。”
“还不运丹田之气,以精神力驾驭阳气,把筋脉中的阳气集中于右臂,然后借阳气之力开弓。”
“好!”
夜未央深吸了口气,然后运转丹田之气,像修炼那般用精神力指引阳气在经脉中流通,毕竟夜未央涅槃之时,对于所谓的驾驭阳气、灵气的造诣也提升了不少。照着先前修炼的感觉,神识内窥,四肢百骸须臾间便清晰展现在脑海之中,便尝试用精神力驾驭经脉中的阳气流向,刚开始一点点,接着几粒米,然后积少成多,经过将近一分钟适应,夜未央很快初步掌握这种调动阳气的感觉。如此,夜未央便再次握住练气期蓝阶的犀首黑弓,从寻常的箭壶取出一只练习用的棘矢,张弓搭箭之间,在阳气加持之下,他的力量翻了一倍,原先纹丝不动的黑齿鳄筋弓弦在拇指上的扳指拉动下,居然在缓慢的撑开了,渐渐的撑到了一半,那紧绷弓弦“吱吱”直响,这般力量以夜未央现在的通感期五阶修为是到了极限,无论如何都不能驾驭更多阳气。瞄准之间,两肩齐平如一线,瞬息之间屏息凝视,手间练习用棘矢迅猛而待发,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如闪电一般穿过夜未央的视野,紧接着“砰”的一声,猛的钉在麋首下方的边缘,还差那么一丁点便要脱靶而出,比起穿越前的聚集在鹿首上准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中了!我中了!”
不过对于穿越时空的夜未央而言,这第一次摸弓便取得如此成绩,颇为给他一种成就感。“就这点出息?若是没有精神力辅助,只怕是要脱靶了。”
梧桐木看着夜未央那兴奋样,叹息连连。“就你这水平,怕是在夜邑族学庠序之内,属于微末之流,有什么值得自鸣得意。”
“你这木头就瞎吹吧!我可是第一次摸这玩意,我就不信他们第一次比我强!”
“还比你强呢?我替你回忆一下五射之技。”
“先说入门的参连射术,先射一矢校准目标,然后连发三矢,矢矢首尾相衔,有若连珠。”
“这啊?”
夜未央听梧桐木所说的参连射术有些心虚,毕竟他不是傻子,这世界的谁会把他当作穿越第一次射击的人,方才那般接近脱靶,别只会看轻他,毕竟8岁就接受训练,到现在13岁,五年的艰苦训练才取得这点成绩,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何况这些射术并非是站在平地上射击,而是作为指挥百人队的车左,站在快速移动颠簸的革车上移动射击。不过第一次就获得这般成绩,也令夜未央感到安慰,毕竟自己也算是入了门,若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也能成为箭术大师。“既然能运阳气张弓,不如再施展武技给我看看。”
“武技?现在我除了那个息法凤栖梧桐诀和庭燎枪法诀什么都不会。”
夜未央挠了挠头,他知道现在自己阳气根本驾驭不了练气期的功法的庭燎枪法。“你不会,便看看记忆好了,里边招式也不少。”
夜未央点了点头,求人不如求己,便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碎片,没多久便搜索出一个叫赤炎刺的练气期青阶武技。既然是刺击类武技,夜未央便去他的私人武库内拿出那练气期蓝阶宝兵,赤炎铜铤,九尺长,双手握住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武技赤炎刺!”
夜未双手紧握着赤炎铜铤,立即像方才张弓搭箭一般将经脉中的阳气输入手臂中,毕竟是练气期武技,才一使阳气,经脉之中便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一般,凶猛的将赤炎刺一推扫出,顿感手间传导阳气经脉一紧,二十气值阳气飞速在经脉中运转,须臾之间便聚集在矛刃之上。刺击的一瞬之间,那铜铤锋刃通红,迅猛的在空气中刺出火焰般的直线,百钧的力道在赤炎刺从锋刃之上直击而出。只听“砰”的一声,那赤炎刺重重的撞在巨石之上,立时刺出深10厘米的贯穿性创伤。如此威力让夜未央感觉还不错,自己凭借着大圆满的经脉驾驭阳气探囊取物一样挥洒自如,便一口气连施三连刺。“砰!”
三声,空气被猛而强劲阳气浸染,空气爆发出“呲呲”的震荡声,赤色刺芒浮现锋刃之前,浑雄有力的三道赤色气芒轰然直射而去,三声“哐当”震响,这一瞬间爆发力十足的三道赤炎刺,带着浑厚的咆哮接二连三打在方才那块坚硬的大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