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们也会聊工作,跟她闲聊他们的困惑,他们受到的压力,还有他们对于肯办的一些政策和现状的不认同。 “为什么我只干了这么点活,我却感觉这么累呢?好像总是很紧张,”行政Chanua叹息着说。 看起来经常在闲散聊天的黑人竟也有这种感觉。 一天,卡若琳对露薇说:露薇,你平时要怎么缓解你的压力呢,我们回到家里,有丈夫有孩子,可以排解我们的压力,你呢,你要怎么减轻你的压力呢?。 露薇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想起,不由地慢慢佩服这位黑人深刻的洞见了。 是的,当露薇压力最大的时候,她潜意识地去寻找减压的方法,而熊童那时非常合适地分担了她的压力,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卡若琳不知道熊童的存在,所以她自然地担心露薇的压力无处释放会有很大的问题。卡若琳心细如发,考虑入微,她的担忧里透着朴素而深刻的智慧。 是的,她想念有熊童陪伴的时候,那些一起说话,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光。 现在的她太孤单了! 有个问题卡若琳心里或许已经疑惑了很久,有一天终于向露薇问了出来。 她说:“露薇,你们中国人是有跟你们交代,不要跟我们本地人说话,不要跟我们打招呼,也不要理我们吗?”
露薇意外吃惊地看着她。 卡若琳接着说,眼皮微垂:最典型的是Phenix,刚开始的时候,Phenix还在干行政,跟我们很亲近,也跟我们说笑,见到就会打招呼:Hi。自从当了叶峻的助理后,不多久,我们再跟她打招呼:Hi,Phenix。Phenix变得冷冷的,也不说话,再后来,即使正面遇到,她也好像没看到我们,理都不理就走过去了,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再跟她打招呼了。 卡若琳抬起眼睛,继续说:Cola也是,就是新来的那个胖胖的姑娘,她刚来的时候跟我们打招呼,笑得甜甜的,拉着我们的手说:我刚来,你们要多关照我啊。我们说:会的会的,我们会的。但是过了没多久,她就不再对我们笑,也不再理我们了。 卡若琳很真诚,真切的眼神里都是困惑:所以我们都在猜,是你们中国人之间告诉过你们什么了吗? 露薇忽然想起了以前她们闪烁其词地跟她讲过的事。以前的致瑶,虽然傲骄,但是对她们还是心怀善良,而如今,露薇是唯一始终对他们亲切礼貌的人了。她们似乎一直在很小心地担心着露薇也会忽然变成那样,她们的推测就会被验证为真了。 露薇心里一时泛起种种感触,纷纭芜乱。这不仅仅只是黑人的问题。这是一个中国人也包括在内的问题。 肯办是个隐形等级明显、个个缩头自保随势逐高压低的地方。售前高级,行政低级,无可选择的低低泛泛,处处都要小心翼翼,后来她们去到高级别的层次,要在现在的人和关系里去盘桓,交际,说话,争取,要追逐和维护新的关系。便发现跟以前共事的人已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分别之心立现。自觉自己在其中的低卑,更要彻底无视之前处境里的人方配,清除与她们的联系,最大限度地减少接触。露薇是见过笑容嫣然的Phenix的,那时是她的脸对着别人的时候。新来的人很快就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也很快就明白黑人没有实权,跟黑人搞好关系并没有什么实用,便就懒得再理他们。那些中国人堆里喧哗热闹声情并茂的人,对黑人,连表情也已懒得付出。 但是默然无语良久,她只摇摇头说:没有,没有的。 说实话,露薇也不明白自己的同胞怎么想的,笑脸冲着领导无可厚非,但是没有必要拿冷屁股对着我们的黑人同事啊,虽然这是中资公司,但是中国总部任何时候都没有教我们歧视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