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君府。君老夫人自打知晓孙子出事的消息,虽然竭力想趁起这个家,不论是面对府中的家人,还是与君府亲近或者对立的生意人,表面上皆未露出低沉或者绝望,但是与她亲近的岩叔却明白,她身体和精神都在走下坡路。时常出外处理生意事情过后,回府都会大病一场。一是气愤那些生意人欺负她这个孤老婆子,二是感概老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岩叔看她一副伤痛欲绝却非要死顶的痛苦模样,自是感概万千。岁月不饶人,当年君老夫人刚嫁入君府,协助君老爷扭转君府事业的威风八面,他可是最好的见证者。今日却因失了唯一的孙子,一下子整个人就老了十岁,苍霜的白发几日间就布满头。君老夫人在岩叔的掺扶下慢慢的在亭院里散着步,愁苦的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走到园中一簇花坛前站定,深深的呼了口气,百花清新之气却也赶不走心中的沉痛。“岩叔,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君府就这样断送在我的走里了啊……”深皱的眼角渗出泪花,心里却是正在淌着血。“老夫人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拦在自己的身上,孙少爷遇难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也是无法预警的,你年纪也大了,为了君家还是想开些,身体要紧啊!”
岩叔扶着她走进凉亭,让她坐下来歇息一下。真的没有预料到吗?不是,她明白默言有多么还愿意娶妻生子,但是她仍不顾他的想法为他择了妻子。她只是要他生下君家子示,完成传宗接代的人生大事。不想他会有这么激励的反映,竟然半夜骑马狂奔,从而让歹人有机可趁失了性命。“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君家就要断在我的手里了……如果上天能够让事情重来一次的话,不管他想怎么样,我都会依了他,不会再逼着他做不想做的事。”
君老夫人自言自语的小声的道。岩叔听了,心中深深叹气,这都是君老爷生前做的孽事,老夫人是用多大的力气,才接纳这个称为“孙子”的君家血脉。“老夫人你已经把你的一切给了君家,相信君家列祖列宗不会埋怨于你……”岩叔极力的安慰着,眼里流露出关切之情,“而且我觉得孙少爷不一定遇了害,发现他的人不是只说那马尸么,也未找着少爷不是?尽管被野兽所食却也不可能没留下一点痕迹,所以我觉得说不定少爷还在什么地方好好的活着。”
“岩叔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君老夫人突然打断他的话,仍然伤痛的脸上明显露出不信。岩叔看她这模样只得逼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却是极其可微。他也只是想宽慰老夫人而已。君老夫人慢慢闭目养神,四月中的空气温暖而干爽,难得她有心放松一下自己。岩叔则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守候着她安然的休息。其实在接到孙子恶耗时,君老夫人除了哀痛却也是不相信君默言就这样死了。于是打算前去桃花山亲自查看,却在临近山脚时莫名的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入她心,她逃避一查清楚的机会,也错过了与君默言相遇的机会。因为那日正是君默言护送秋知一行上桃花林的日子。不看还能留一丝希望啊……这几日来的阳光没有前段时间灼热,每天都是在午后晒了小会儿。君老夫刚刚眯着,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就朝这里跑了进来,岩叔立即出身挡住她问明来因。“谁来了啊?”
这时君老夫人迷糊的问道,已经张开了眼睛,这一阵子她的睡眠都很浅,只要一风吹草动她就会醒过来。岩叔立即恭敬的道:“刚刚丫头禀来,说是向府的大小姐到府看望您,我看你刚睡着就打发丫头先去迎着向小姐到客厅用茶,正要想怎么告诉您,不想你就醒来了。”
看到君老夫人站起身子,岩叔连忙伸手扶着她。“她来了……那我得过去看一眼,还有些事要尽快商定才行。”
说着就往客厅走去,刚下凉亭又突然站住,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是不去了,岩叔你去就堂少爷接待向姑娘,具体的事项你帮着和计和计,把最后的结果报给我就行了。”
岩叔眼睛闪了闪,吩咐了下人去叫武安臣,这才又对老夫人道:“堂少爷不愧和少爷学了一段时间,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事业上的商家都对他赞不绝口,都说堂少爷比孙少爷还会为人处事。”
岩叔说完就静了声,心里则关心着老夫人的脸色。“哦,有这么赞美他的,看来这小子也长大了,呵呵……”岩叔也是陪着笑,然后又道:“是老大不小了,前几日不是还传来姑奶奶的信件,要老夫人你帮着留意着媳妇的人选么?”
老夫人总算露了个笑脸,还真在脑子里过着谁家姑娘与她这个外孙相配。“堂少爷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有老夫人亲自为她操心,早些定下来亲事,堂少爷也会安定心思做事了。”
岩叔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感叹武安臣的好命,却只有对他最了解的肖老夫人明白他话中有话。君老夫人一沉眉,道:“岩叔……”那声警告的意味听得分明,明显就是要他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岩叔立即布满笑意,脸上真诚的道:“我也是听下人们传的,但是传的多听得多了就怕成了真,所以觉得还是得事先告诉老夫人一声。”
“你说。”
“现在府内外都有在传,君府下任当家将会是堂少爷。话说得过于难听我就不细说了,不过更加难听的却是传,堂少爷与向家大小姐……”说到这里岩叔突然止了嘴,不过话的意思不言而欲。老夫人听这一话,眉尖跳了跳,一下子就沉了脸。深锁着眉头由着岩叔扶进她的房里。桃花镇。用过早饭秋知就回了房,也是连接着好几日,总觉得精神和身体都懒得很,不想绣花也不想走动,就想一个人独自呆会儿。这才刚躺下就听到何香大呼小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