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关中正处于丰收岁月,虽然有不少民力征发入秦赵战线,但……不为大事,一切农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渭水以南,秦王政正踱步田亩边缘,遥望远处熟透的粟米,虚空之上,虽骄阳正盛,但心中却欢喜无比,正是眼前的这些充实秦国底蕴。 身后,周清、昌平君熊启等跟随,至于李斯倒是坐镇国府,处理诸般要事。 七日之前,陇西天水城内的诸般事情了解,周清便是车驾返回咸阳,正值丰收,便随同在侧,田亩之中,一位位农人正在不住收割着粮食,所属郡县的农令之人,亦是指导着、引导着。 使得所收割上来的粮食能够安稳的入郡县粮仓,以为国之储备。 “大田令当为大功也。”
在田亩之上行走许久,秦王政拍手赞叹,视线微转,看向同行的大田令郑国。 郑国为大田令的多年来,除了一开始的郑国渠惠及关中百万人以外,而今更是在渭水两岸整治诸多农田,给予整修水利,使之归于良田。 溷轩之所在每隔二三里便是有一个,虽为腌臜所在,虽为屎尿汇聚所在,但……对于田亩肥力的提升,早已经得到了证明。 原本许多郡县的农人为之反对,现今却是有着专门之人给予管理溷轩,再加上中央学宫内的农学博士之人增多,对于田亩肥沃之法献出更多。 轮作耕种之法! 垄作耕种之法! 谷物挑选之法! 水利灌溉之法! …… 诸般一切从大田令、中央学宫之内流出,虽不比王翦攻赵灭国,可……秦王政觉得,这等功劳丝毫不逊色,如果没有郑国所做的这些,王翦焉得可以安心攻赵。 “此为臣份内之事,焉得论功。”
同行的郑国亦是在不住大量眼前的田亩粮食,时不时的下去查看一二,面上也是笑意闪烁,自己虽出身小圣贤庄,可偏爱农学。 故而有此进境。 闻大王赞誉,拱手一礼,摇头不受。 “哈哈哈,大田令无需过谦,寡人心中知晓多矣。”
“待王翦灭赵功成,再行封赏!”
秦王政亦是欢喜不已,虽为份内之事,可自孝公以来,历任大田令所为距离郑国都差之远矣,农事为国本,秦王政一直都没有忘记。 “近年来,大田令手下之人与中央学宫的农学博士之人多在关中与渭水两岸勘察,虽有大成效,但遍观秦国舆图,北地诸郡、巴蜀诸郡,亦是有大片土地。”
“果然处处如此,则大秦根基稳固如山,若然接下来灭赵,则也可将此法推及他处,也是可以惠及诸夏,三代以来,庶民足食,未听有乱也。”
对于农学之事,周清并未插手太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中央学宫之内,农学博士从齐国请来不少,加上从小圣贤庄选送而来的典籍,历经多年实地勘察,才有如此功效。 若然百姓吃饱喝足,些许异心之人不足为虑,近前一步,缓缓而语。 “武真侯所言甚是。”
“数月来,由着大田令的建议,国府已经下发文书,待夏收完毕之后,诸多郡县农事之人亲入中央学宫,给予领略最新的农事之法。”
“然后便可以将新法归于秦国上下,举国受益。”
昌平君熊启亦是轻轻一笑,拱手一礼,说道近来国府的相关策略。 “果然如此,甚佳!”
周清颔首以对。 归于咸阳以来,对于去岁以来咸阳之内的大小事,有着更多了解,后宫之内,敏夫人、楚夫人身死,熊启不为先前重视。 李斯逐步入国府,倒是国尉府邸之上,仍旧由尉缭子管辖,而今灭国一天下,军略谋国的尉缭明显更有大局眼界。 虽然秦廷之内,新鲜的面孔没有太多,但一切已然大为不同。 诸人随意而言,继续行走在渭水以南的田亩之侧,直至午时极盛,才缓缓返回咸阳。 除却周清之外,于诸人都有些艰辛,可……自从秦王政亲政以来,已然成为惯例,夏收与秋日巡逻不断,以观亲政以来秦国上下的迹象。 从郡县上传的文书可以骗人,但亲眼随意所观,却难以骗之。 ****** 浑身上下绽放浅浅的紫韵华光,双手掐动印诀之力,一缕缕别样的生机蓬勃之力荡出,灵觉笼罩远处一人身躯,力量灌输其体内。 稳固其损耗的本源,恢复其原有的精气神。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周清徐徐收敛手中动作,神色无恙,那人不过先天修为,于自己而言,恢复之道轻而易举。 “丽夫人并无大碍,院医所行之法亦是正道,就是速度稍缓而已。”
“诞下公子,终究损耗颇大的元气。”
月前,公孙丽腹中孩儿诞下,为大秦公子,其名为高! 寓意不言自明! 入宫多年,总算是诞下公子,由此,公孙丽在后宫的地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由着公子高,却无疑成为有王后之实的夫人。 归于咸阳,便是被秦王政邀请至后宫给予诊断。 “哈哈哈,院医之法虽为正道,可终究不若武真侯。”
“丽儿,感觉如何?”
秦王政一身常服,一观不远处软榻上的公孙丽,明显可以看到一身的精气神恢复甚多,娇艳的容颜上满是红润之感。 不复诞下公子之后,元气大伤之后的病态。 大喜笑语,快步行至榻前,端坐一隅。 “大王,臣妾很好。”
“多谢武真侯。”
初夏时节,软榻之上,公孙丽一袭单薄的浅粉色衣衫,秀发垂落身侧,刚才武真侯灌输自己体内的力量,以灵觉清晰感知的速度恢复。 无论是内力,还是精气神之力,都恢复最为巅峰的状态。 不愧传言武道超凡,虽如此,公孙丽也只是浅浅一礼,没有多言。 “如此便好。”
“高儿接下来还需要你耐心照看呢,可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
“寡人就先随武真侯离去了。”
秦王政颔首以对,看着恢复正常公孙丽,心情畅快。 而后目光落在软榻里侧,正在酣睡的婴孩,也是一笑,没有多言,便是缓言起身,转身走出昭德宫。 “赢旋,传寡人口令,从少府之内取出燕国、齐国进献的神草、海珠之物,交由尚食坊,佐以膳食,落于昭德宫,不得有缺。”
秦王政从宫门内走出,虽然丽儿的身体本源恢复,可……仍旧有些不放心,踏步而动,随意而语吩咐着。 赢旋者,乃是近月来,自己新提拔的一位宗室远支之人,按照惯例,直接从少府内启用,堪为新一任少府令,办事能力还算可以。 “赢旋何在?”
周清跟随在身侧,闻秦王政语,面上微动,归于咸阳虽没几日,但赢旋还是认得的,之前还在这里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眉头一挑,看向其余宫人。 “嗯?”
走在前面的秦王政闻此,亦是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身躯微侧,目光看向往日赢旋一直待着的区域,果然,赢旋的身影不存。 “……,大王,刚才少府令腹中奇痛,便是前往宫中溷轩所在。”
悄然间,整个后宫宽阔的道路之上,陷入一股别样的寂静,迎着大王与武真侯的目光,在场宫奴为之浑身不住颤抖。 终于,数息之后,一人缓缓上前,说道缘由。 “没有任何临行之言?”
周清好奇的询问着。 身为少府令,若然遇到己身突发之事,自无不可,但需要做好交接之事,但……看着赢旋所为,似乎并没有什么举动落下。 呼吸之后,又是一阵的寂静之声传来。 “大王,我等还是先行返回兴乐宫吧。”
“少府令之事想来不过偶然。”
虽有些擅离职守的味道,可……腹中奇痛,非人力可以控制,周清摇头一眼,看向秦王政,漫步而动。 “罢了。”
秦王政见状,本欲要略施惩戒于那赢旋的,既然王弟之言,仅此一次,国有下次,重罪论处,赢旋终究待在自己身边不长。 不复赵高用着舒服,但赵高太让自己失望了。 只是……其人终究还是道出一切,没有隐瞒自己,还算有点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