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叶长青除了在灵药峰上做杂务,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打坐感受天地间的灵气。他竭尽全力,可他一条灵脉都没有,本就应该是与灵气无缘之人,三个月时间他依旧一无所获。当时大长老说他不可能突破到开脉境,已经是怕打击他了,即使他丹田有十二旋的极限,但没有灵脉在周身牵引,他几乎是不可能感应到灵气的,也就是说他甚至连突破到凝旋境都没有可能。但叶长青并不就此认输,他有种感觉,每当将有所悟时,自己周身就会仿佛出现一道壁障一般,将所有灵气阻隔在外。他知道,自己绝对是有灵脉的,自己一定可以突破这道桎梏。一天清晨,叶长青如往常一样上山照料灵草灵果,当他忙活了半个时辰时,突然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山上崖边的木制楼阁中传向山峰的四面八方。一道模糊的念头从叶长青脑中闪过——“这是念力传音?”
只听声音像是一个老者发出的,不缓不急。“你们,一人采五枚金衣果,五株天蓝花,二十株聚灵草。天蓝花去掉花蕊,只要花瓣,处理好了送过来。”
虽然不知道老者听不听的到,但是每一位杂役都还是回应了一声。“遵命。”
叶长青也听命照做,如数采集了这三样灵物。开始处理起天蓝花,可是当叶长青处理完天蓝花时候,却鬼使神差一般,顺手处理起了金衣果。只见他剥开金衣果果皮,掏出鲜嫩的果肉,然后全部扔掉,将金衣果果皮放入了筐中。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做了多余的事,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当一切终了,叶长青便端着筐前往了崖边阁楼。阁楼距离叶长青不远,只用了几息时间便至,加上采摘处理灵药,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此时阁楼前已经十几名杂役躬身站着,手端箩筐。还有几个来的迟的也已经到了阁楼前。叶长青放眼扫去,约莫有二十人左右。叶长青还正想着到底干什么,要这么多灵药时,只听耳边传来其他杂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你看他怎么回事?怎么筐子里只剩金衣果皮了。”
“是啊,是啊。他怎么只剩果皮了。”
一名肥头大耳的杂役,笑嘻嘻的接话,“该不会是被这小子偷吃了吧。”
旁边一人一脸不屑。“切,就你偷吃的最多了吧”几个胆小的杂役则是有些慌张的问道。“完了完了,峰主看到不会责罚我们吧?这臭小子真是暴殄天物啊!五颗灵果都被他给糟践了。完了完了!”
叶长青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感到很是疑惑,但当叶长青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自己筐里的东西,和其他人的好像不怎么一样。叶长青心中一惊。“怎么回事!我怎么只剥了金衣果的皮?我怎么会这么做?”
连叶长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他脑子里空空荡荡,习惯性的就把金衣果果肉给扔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峰主的怒火了。可让叶长青疑惑的是,自己心中却并未感到慌乱,仿佛这金衣果只留皮是理所当然一般。峰主感知到众人到齐,便从静坐中醒来,慢步走出阁楼。望了望门前的杂役,又望向他们手中的箩筐,缓缓点了点头,捋着胡须说到,“不错,采的灵药年份和品质都不错。”
可他刚说完,目光就落在了叶长青的箩筐上。脸上笑意散去,一直点着的头也停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随后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些金衣果皮,向叶长青问话。“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家族来的?”
老者面无表情,话中听不出喜怒。他习惯性的认为,叶长青可能是某个家族托关系送来的。“叶长青,出身山野,谈不上家族。”
众人看老者这么平静,都以为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可老者的下一个问题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只听老者依旧语气平淡,“可有人,教过你练药,或者教过你药理?”
叶长青也纳闷了,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如实答到,“没有。”
老者面色略带疑惑,开始自言自语,“没有吗?难道是巧合?”
但他接着又提问起来,“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二阶聚灵丹,发挥聚灵丹作用最主要的成分是聚灵草,金衣果只是用来缓冲丹药后力。金衣果皮性柔,其中药力已经足够,而果肉性烈,杂质又多,反而会影响了丹药的品质,而且不易成丹。”
一众杂役看着叶长青滔滔不绝,都深感佩服,有的更是自言自语,“厉害啊,胡说八道都不需要打草稿的啊!”
叶长青也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好像没人教过他啊,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而此时老者听完叶长青的回答,却是瞪大了眼睛,还一边连连点头。心中暗想,“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典籍上从没这样记载过啊。我是练了几十年丹药才有这种想法,可这小子怎么知道的?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
老者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你竟然还知道我要炼制二阶聚灵丹?”
“对啊,我怎么会知道你要炼制二阶聚灵丹的?”
叶长青也自言自语般的问了一句。而众杂役弟子看到这场景皆是惊掉了下巴,纷纷不可思议的说,“还真让这人说对了?”
老者是绝对不肯罢休,挥手让众杂役将灵药送入阁楼,遣散众人后,独自叫上叶长青,继续试探他。叶长青十分无奈,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时不时蹦出来这些东西。但灵药峰峰主可是铁了心,“今天就算是把你族谱搬出来问个遍,我也必须得找出你究竟师承何人。”
灵药峰主自然不会觉得这些知识是天生就长在了叶长青脑子里。就这样灵药峰峰主开始对叶长青进行了长达一天半的盘问。小到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大到叶长青将来想如何走完这一生。能漏出点蛛丝马迹的问题,灵药峰峰主都不会漏掉,时不时,叶长青的回答不能让峰主满意,峰主还会给他一个脑瓜崩,叶长青真是有苦说不出。灵药峰峰主将叶长青仔仔细细地盘问了一遍,他问的有很多和药理、炼丹有关的东西,虽然叶长青只是偶尔脑中灵光一闪,能答出几句来,可答出的每句话都能让他恍然大悟,眼前一亮,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有家族,没人教过,没学过,那一定是耳濡目染之下才会记的这些东西。刚好家里又有个古怪的老爷子,没错了,这小子一定是某个隐世的炼药大师的后辈。那个老爷子炼药水平肯定是出神入化。”
于是灵药峰峰主一改盘问叶长青时严肃表情。转而神色变得温和,仿佛面对的是自己的小辈一般,他满脸和煦的笑容,对着叶长青说,“我叫祖仙芝,我跟你们家的老爷子往日一同交流过丹道,还算有点交情,你就不用客气了,直接叫我祖爷爷就行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子,我们许久未见了,我又没他的音讯,甚是想念啊!”
祖仙芝自然是没见过楚傲天,但这时只管胡编乱造,让叶长青相信他们有交情,这样就可以带着自己去见一见这位隐世的炼药大师了。虽从未与叶长青口中的“老爷子”谋面,但他相信,小辈都这么厉害,老的肯定要更胜一筹,炼丹水平肯定在自己之上,这种人他有机会是一定要去拜访的。叶长青则是无言以对,心中疑惑万千“祖爷爷?这怎么听起来不是很舒服呢?”
“还有,老爷子别说练丹了,平日里连灵药就没见他采过,不像是对丹术感兴趣的样子吧,啥时候有这么个朋友?”
叶长青终于发出疑问“朋友吗?可是我连老爷子名字都还没说呢。”
说到此处叶长青突然想起,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叫啥来着。但祖仙芝挥了挥手说,“即便你不告诉我你家那位老爷子的名字,我也知道一定是他。更何况都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有没有换个名字行走于世,但我看到你,却可以肯定,那位老爷子定是我的故交。”
叶长青很是好奇,“这要如何看出?”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现在境界太低,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祖仙芝故作神秘,可实际上祖仙芝根本就没看出什么,这只不过是用来圆谎的幌子罢了。他虽然觉得自己欺骗小辈很没面子,感到内疚,但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他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叶长青也不再纠缠,只想尽快结束问话好回去,问话已经问了一天半了,可以说是让叶长青身心俱疲,他应付着答道“我知道到了,祖爷....祖前辈,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见我家老爷子的。若是没事,晚辈就先告辞了。”
祖仙芝挥了挥手,示意叶长青可以走了。叶长青浑身放松,终于结束了,踏出楼阁,回到杂役院,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院中已经收工的杂役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被峰主当药给练了吧。”
“不能吧,当时走的时候看峰主好像不生气啊,好像对那谁的回答很满意啊。”
“哎!你们懂什么,越是气坏了,越是不表现出来,这些大人物不都是先礼后兵吗,杀人都是笑着杀的。”
这时一个眼尖的杂役,看到了远处而来的叶长青,赶忙比出噤声手势,“嘘!回来了,回来了。”
一旁又有人讥笑着说,“呦呵,没死啊,那至少也得脱层皮吧?”
当叶长青踏入杂役院,众人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看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但结果让他们很遗憾,叶长青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而且看叶长青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应该并未受任何责罚。”
叶长青径直走入了自己的房间。有个小个子圆脸小眼的杂役叹气,“看来峰主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啊,比刘管事和善多了,我上次数错了灵药数目,都挨了刘管事两脚,腿都快给我踢断了,这小子糟践这么多灵果,到了峰主这,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可他不知道的是,叶长青那并不是糟蹋灵果。叶长青回去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感应灵气,可依旧一如既往的毫无收获。很快叶长青已经来到血灵宗八个月了,依旧没有突破,就连叶长青自己也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突破凝旋境了。此时,身处冲云门的楚念青静坐运功,丹田中九个漩涡同时转起,仿佛又合而为一,产生强大的吸力,如同风卷残云,一缕缕的灵气,被吸入丹田之中,楚念青一鼓作气,将灵气凝聚,汇聚向一点。她只听自己体内“轰”的一声,一条闪着灵光的脉络便若隐若现。而受此内劲反噬,楚念青也是身体一个踉跄,随后咳出一丝鲜血。而楚念青却毫不在乎,立刻贯通丹田与这一条灵脉,随后继续运转功法,直到周身气血稳定。好一会,楚念青睁开眼欣喜若狂。“我成功了!成功了!我突破到开脉境了!”
随后她起身跑出房门,来到风凝霜的住所前。可还未等她开口,风凝霜就先开口了。“你已经达到开脉境了吧,不错,没有辜负为师的期待,八个月凝九旋、开一脉,进入开脉境,你若是努力修炼,将来定可以胜过聂玲月。”
接着风凝霜又挥了挥手,“想做什么便去吧,接下来的修炼急不得,我也就不拦着你了。”
楚念青行礼告辞,“谢过师尊!”
她不知道聂玲月是谁,但也没必要知道,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看一看叶长青的情况。“已经八个月了,也不知道叶长青突破了没。”
楚念青一边去往杂役院,一边心中无限期待,他们俩已经分别八个月了。楚念青匆匆忙忙的去往杂役院,一路上望着杂役院方向目不转睛,这时一高一矮两男子正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而去,两人一身金边白衣,右手袖子上刻画着一条金黑色盘龙长枪,这是狂枪门的衣装。三人相遇,楚念青躲避不及,将右边的高个子男子撞了一个踉跄。楚念青回头慌忙道歉,“对不起,二位,我有点急事。”
她一边走一边说。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却是让男子眸光一闪。男子望了望她的衣装,心想,“这是冲云门的弟子吧,冲云门中竟还有如此天姿国色!”
楚念青本就是倾国倾城,之前只不过是隐居深山,才会略显朴素,如今仅仅修炼八个月,仿佛灵光外泄,再配上冲云门不加修饰纯白衣裙,更是如同画中仙子,见了男人,那便是要勾魂夺魄。男子慌忙想要叫住楚念青,“姑娘,姑娘莫急,我是狂枪门的魏絮,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姑娘...喂...姑娘。”
眼看楚念青越走越远,魏絮放弃了原来的目的地,反而向旁边的低个子男子说了一句,“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便转身向着楚念青追去。”
“可,魏兄......”男子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已经远去的魏絮,也只能摇了摇头。楚念青快到杂役院时,魏絮就追上了她,又开始接着问。“姑娘,可否告知姑娘芳名,在下冲云门魏絮,与姑娘一见如故,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姑娘...姑娘...”魏絮一路追赶,楚念青只是一直敷衍的回答,“我有要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与公子相识吧。”
这让魏絮感到很没面子,自己好歹仪表堂堂,又修为高强,别说在狂枪门,就算在整个血灵宗也算是风流人物。今天竟然就被这样晾在这。可他却如着了魔一般,依旧紧追不舍,丝毫不顾及面子。直到楚念青到了杂役院,他还是跟在楚念青的后面。魏絮有点疑惑,为什么要来杂役院。直到叶长青闻声而至。楚念青二人长久未见,楚念青激动地一把抱住叶长青,随后又感觉不合适,就赶紧松手,脸颊一抹绯红闪过,随后又重归平静。“叶长青,你这八个月怎么样,突破了吗?”
叶长青根本不用回答,楚念青看其脸色便已经猜出结果,她有些担心叶长青,安慰道,“没事,这不还有两个月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小子可是个妖孽。”
叶长青也很好奇楚念青的进展,“你呢?”
楚念青很高兴,向叶长青显摆,“我啊,我已经开脉境了,怎么样?厉害吧。”
叶长青听到此处,心中为楚念青感到高兴,但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又生出一丝苦楚。不过他很快丢掉负面情绪,夸赞起楚念青。“青儿果然厉害,我也会努力的,这两个月我一定要突破瓶颈,要不然可就赶不上你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注意旁边还有个人。而魏絮看到两人如此亲昵,如同被人偷了老婆一般难受。自己一路跟着跑来,却被晾在一边,看两人打情骂俏,自己还不好插口。这时叶长青的一句话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让魏絮看到了说话的机会。“诶?这位兄台是?”
魏絮心想终于能说话了,正要介绍自己,“我是狂......”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念青打断,“他啊,他就是个跟屁虫,我只是撞了他一下,他就一路跟到了这里来。”
这无疑是又给魏絮迎头一棒,听到“跟屁虫”这三个字,魏絮脸都绿了,这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有点恼羞成怒。“你...你...”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心中暗骂一句该死,便告辞离开。“二位相谈甚欢,魏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看着魏絮远去的背影,叶长青有点过意不去。“说别人跟屁虫,是不是太过了?”
楚念青则是满不在乎,“本来就是跟屁虫嘛!”
叶长青也只好无奈摇头,楚念青这样非得得罪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