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李笑难有些无奈地看向站在白烛葵身旁,再次戴上了那副镜框的风待葬,试探地问道:“摄魂怪?”
“Bingo~”风待葬打了个响指,顺势坐在了李笑难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搞得狼狈兮兮的,末光之剑。”
李笑难从嘴角挤出了一个丑陋的假笑,随后再次用力地吸了一口烟,伴随着“呜呜”声,他的“灵魂”又一次被“摄魂怪”吸走。“好了,小葵,去给他要条毛巾擦擦。”
风待葬牵起了嘴角说道:“看他给人家沙发弄地潮乎乎的。”
“线索又断了。”
白烛葵屁颠屁颠去吧台之后,李笑难有些双眼无神地说道。风待葬长叹了口气,学着李笑难的样子将自己瘫在沙发里:“猜到了。”
“你们那边呢?”
李笑难问道:“外科大夫那条线进展怎么样。”
“和你一样。”
风待葬耸了耸肩,身上的黑色西服与背靠着的沙发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也断了。”
话罢。李笑难有些疑惑地看向好像并没过于在意这个结果的风待葬,刚要张嘴发问,一块白色的厚重毛巾“啪”地拍在了他的脸上,与此同时,“呜呜”声如影随形。“你就不能停一停吗!”
李笑难的声音在毛巾里咆哮着:“风待葬!他还要吸多少灵魂才能休息啊喂!”
李笑难挣扎着将毛巾从脸上取下,正准备气势汹汹地准备逼问,不承想,眼前出现的却是两张有些温馨的笑脸。白烛葵关闭了那个扰人的声音,并把吸尘器交还给了服务生。风待葬也取下了那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二人笑着说道:“来点‘特供’午餐嘛,阿难。”
“...”“切...”李笑难满脸不爽地埋头吃着面前的蟹黄拌面,但那张明显一扫阴霾的脸庞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李笑难打开手边的一罐可乐,发出“哧~”的声音。“小葵最近没看书啊。”
风待葬一边嗦着面条,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道:“你今天见到的是‘真正’的小葵~”与此同时,白烛葵放下了手中的橙子味汽水,再次露出了一个智商不高的笑脸:“还想再看看摄魂怪吗。”
李笑难连忙摇了摇头,脑海中想起了十几分钟前,风待葬两兄弟表演的弱智把戏,不禁笑出了声:“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咸鱼警官透露的咯。”
风待葬回答说:“他说你状态不太好,天又下着雨,叫我们去路边试试能不能捡到你。”
“刚好我们这边的调查也陷入了瓶颈,所以就来这找你咯,小葵说你不会回酒店躺尸的。”
李笑难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所以我这边的调查你都知道了?”
“包括那个百分之九十九被浇在地基里的‘证据’。”
风待葬接话道:“而我们这边,也没有故意迎合你的落魄心情,是真的断了线索。”
“怎么看起来你反而心情不错?”
李笑难有些不解。风待葬用勺子将最后一口蟹黄放进嘴里,满足地发出了“啊”的一声,随后说道:“首先我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从事犯罪活动的时候做得到面面俱到,所以即使这些线索都无法继续追查,我相信依然会有新的线索会被发现。”
“其次,按照我的想法来看,如果一条线索所关联的逻辑线被人为地切断了,那么就恰好能够证明这条逻辑线是对的,我们走了对的路。”
“你玩过RPG的单机游戏吗,阿难。”
风待葬突然画风一转:“如果你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走出迷宫,那么就挑怪物多的那条路走。”
李笑难有些木然地点点头,像是被风待葬的流氓逻辑说服了:“所以又要重新开始了对么。”
风待葬投来目光:“如果案件都能够被很容易地破解,那么也就不会存在现在坐在一起嗦蟹黄面的我们了。”
“哒...”李笑难再次点燃了香烟,说道:“感谢你们的安慰。但其实相比失意来讲,更多的是有些恼怒。”
“你知道打牌的时候最忌讳什么吗。”
白烛葵突然出声问道。在李笑难投来的不解眼神中,他继续说道:“是激进鲁莽的赌徒心态。”
“尽管很多时候都需要勇气去支撑自己的看法和逻辑,但如果被冒进的想法推着走,那将无法在对弈中取得胜利。”
随后风待葬笑着补充道:“小葵曾经荣获过我们小区‘扑克大王’的称号~”“听起来就是假的吧喂,什么‘扑克大王’...”尽管这样想着,李笑难还是意识到,白烛葵这个看起来并不聪明的家伙,像是有着大智若愚般的气质。“我这边的情况咸鱼应该都和你们讲过了,那么你们是掉进什么坑里了?”
李笑难开口询问道。风待葬长舒了口气,看向恢复斗志的李笑难,说:“我们调查了第四名被害人所工作医院的诊断、探望以及出行记录,但一无所获。”
“每一个登记过的名字都能查得到完整的个人信息和正脸照片,并不符合我们对幕后黑手的犯罪侧写。为了防止疏漏,我和小葵还分头去询问了当时任职的医生护士、与被害人属同科室的同事以及个别住院的病人甚至被聘用的护工,所有被调查的目标都宣称没有看到过被害人与某个漂亮女人接触过。”
“但我们仍有收获。”
“有一名其他科室的病人提供了可以参考的口供,他说在自己住院期间,在一次复查的时候走错了诊室,听到了被害人在电话中提到了类似‘赌博’的字眼。鉴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以及当时的调查并没有覆盖到其他病房,所以这段信息被掩藏至今。”
“赌博?”
李笑难喃喃道:“可我记得卷宗中并没有提到这些被害人的账户有大量资金往来的信息。”
“这正是让我觉得可以作为突破口的矛盾点。”
风待葬伸手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待服务生走远后,继续说道:“既然账户没有大量资金往来的情况,那他参与的赌局是在使用什么作为筹码呢。”
“手指?”
李笑难的猜测惊起了自己的冷汗。“也许是吧。”
风待葬皱着眉:“我们尝试调查被害人的通讯记录,但很可惜,时至今日,已经没办法再去一则一则去核实当年与被害人通过话的电话号码了。”
“我们只能相信卷宗上的调查结果——无任何可疑通讯记录。”
李笑难点了点头,想要从兜里再次掏出一根烟的举动被突然响起的“呜呜”声阻止了,他咂了咂嘴有些不爽地说道:“所以关于‘赌局’的线索一定为可信对么,至少你看来。”
“实话说...我不确定。”
风待葬沉吟着:“但我个人觉得这条线索有着调查的必要。”
“一旦那个病人的口供为真,连警方都没有记录在册的口供...幕后黑手也一定想不到会因此而暴露。”
“筹码...赌局...”李笑难支起右手,用拇指抚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你不会是想亲自入局吧。”
“如果我能用‘入局’来证明赌局的存在,并且亲自证明赌局上的筹码就是手指的话...”风待葬微微低着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然后通过一场获胜或是落败的赌局成功地见到she...”“那么我就有足够完整的逻辑链锁定幕后的黑手了。”
李笑难被风待葬突然疯癫的言语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忘了小葵的话了么,风待葬。”
风待葬转过头,双眸中的狂热让李笑难有些陌生:“发掘真相可不像是找到你儿时在树下埋藏的时间胶囊那么简单,末光之剑。我知晓你的出身,但我依然想说...”“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是能够毫发无损地完成的,即使过程再顺利,你依然需要去承担一些风险以及,付出一些代价。”
一道闪电划过不知何时被阴云笼罩的漆黑天空,透过酒吧的窗户,白光照亮了风待葬那张惨白的脸。“胜利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廉价。”
“轰隆隆...”雷声接踵而至,座位上的三人沉默了十几分钟后,李笑难开口道:“为了真相去献出你的灵魂吗。”
“我的灵魂早已属于真相。”
风待葬掀动着嘴唇回答道:“但是你也不用太过于激动,毕竟我还没有找到入局的方法,甚至...根本无法证明‘赌局’的存在。”
“我倒是开始期望那个病人在胡言乱语了。”
李笑难开着不好笑的玩笑。“我又不一定会输~”风待葬依然兴致勃勃:“下一步我准备去东郊的楼盘看看,调查一下开发商以及...碰碰运气。”
李笑难叹了口气,他并不觉得将计就计以身犯险是一个好主意,但他的确没办法反驳风待葬的话——总要有人愿意去用风险交换答案。透过酒吧的玻璃窗,李笑难看着倾盆的暴雨,说道:“我准备去南郊大学城看看,顺便回趟学校换身衣服。”
“我觉得孙默那条线还不能断,他去了大学城附近...”风待葬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低头喝了一口:“我没有开玩笑,阿难。”
“如果你那边发现了有关‘赌局’的线索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并非源于抢占先机这种幼稚的想法,而是我对于自己有着充足的自信。”
“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