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曲清瑶终于从自我怀疑和否定中抽出了情绪。她眼神空洞地看向柳如箐,问道:“所以,在你装了这么多年,瞒了我这么多年后突然揭开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柳如箐:“不要这样看我,阿瑶。我是你阿娘,不会害你的。”
是吗?在柳如箐在她面前撕开自己的假面后,在她被告知曲故风不过是自己的便宜爹后,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 柳如箐却笑了笑:“这些事若不是因为你是我亲生,我也不会告诉你。”
“但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是现在?不是更早,也不是更晚,却恰恰是现在?明明之前十四年都这么过了,为什么突然要改变? “因为曲故风他出关了呀。”
柳如箐毫不意外她的问题,慢条斯理地答。
但这个回答并没有解开曲清瑶心中的疑惑,反叫她更难理解。 柳如箐这次没有卖关子,详细地解释道:“一直以来困扰曲故风的不是心魔,而是邪魔。”曲清瑶的脸上露出惊讶来:“阿爹已经是合体期怎么还会被邪魔附体?”
到底做了曲故风多年的女儿,说起他曲清瑶还是下意识地称呼阿爹。 柳如箐笑了笑:“有什么好惊讶的。十八年前我们同赴玄冥秘境探索,但中途出了意外,曲故风受了重伤。这种时候种下魔种,谁都察觉不了。”
“是你做的。”
曲清瑶看着柳如箐得意的神情已经很肯定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如箐垂下眼,半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来:“为什么?因为对不起我的人都该死。”
曲故风哪里对不起她了?是后来失忆流落凡间娶了苏见星的娘吗?可是这件事发生时不是在柳如箐种魔种之后吗? 曲清瑶完全想不出来柳如箐和曲故风在这之前还有什么恩怨,她也放弃去想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柳如箐逆来顺受,太过没有主见,立不起来,若是没有她帮衬着,怕是早就被人欺负死了。哪晓得人家不是没有主见,却是太有主见了。她伪装得太好,骗了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枉她自以为和阿娘是最亲的人,却什么都未曾察觉。当初她学着 柳如箐却没有给她留时间去伤感,“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吗?”
“什么?”
见她迟钝的模样,柳如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来,冷下声音道:“动动你的蠢脑子想一想,不该出关的曲故风出来了,他为什么会出来?当然是他已经除去邪魔了。既然他能除去,你觉得他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能除去邪魔自然事先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既然知道了,曲故风怎么可能不怀疑自己是何时被种的魔种? 若是细究当年过往,柳如箐知道当初自己行事不是万无一失,而曲故风当初能被当做圣元宗下一任掌教人选,自然有过人之处。早晚会查到她身上。 “所以,好女儿。”
柳如箐轻柔的目光落在曲清瑶的身上,那一瞬间,曲清瑶甚至有一种自己阿娘回来了的错觉。
“下面的事情还需要你多替为娘转圜了。”柳如箐轻轻说出自己的要求,一双眼睛和往常一样,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 自马长老让苏见星等着后,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 苏见星刚从金丹初期晋阶到了中期,不需要稳固境界,对于修炼的需求并不大,且之前晋阶时见到的那一层神秘光晕还没叫她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 在弄清楚一切之前,她还是放缓了修炼的脚步。这样一来,无所事事地总关在屋子里确实有点憋闷。试探着问能不能出去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有马长老的特别交代,苏见星得到了可以出门的回复,只不过要带上特制的手环,并且不能出这片山谷。 苏见星果断领了手环,整日满山谷地溜达。这一溜达倒是发现不少收获。 刑狱堂在圣元宗的位置其实不算偏,周围环境也很好,无奈其威名太盛,以至少有弟子无事敢来此处。 于是这附近山谷地物产格外丰富,野山菌、野栗子、野果漫山遍野;矮丛中不时能够瞧见野鸡的身影;溪水里还有不少甩着尾巴在石缝间游弋的肥鱼……这些都是凡品,但生在仙山中,受山脉灵气的滋养,味道自然不是凡间货可相媲美的。 苏见星还发现了一个灵兔窝,一窝共有七八只兔子。 转一圈下来,纳戒中收获颇丰。这时沿着溪水找个背风处生火,再摸出储物袋里常年备着的锅碗瓢盆及调味料一一放好。 片刻后,便有香味传来。 烤兔子、烤鱼、菌菇野鸡汤……苏见星吃了个遍。 每日吃完烤的再喝上一口鲜掉眉毛的菌菇汤,最后再从火堆里扒拉出烤熟的栗子,这日子美得很,神仙来了都不换。 “哟,吃着呢?”这一日苏见星在老地方开饭,正美美地喝着汤就忽然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斜眼一看,居然是几日不见的马长老。 苏见星笑眯眯放下碗,招呼道:“吃着呢,您要来点不?”“行吧,来点。”
马长老撩了袍子坐下。
苏见星就取了一只新碗来,盛了满满一碗汤双手递了过去。 马长老接过碗,咂了一口,评价:“不错。”又问:“你这几日都在这忙活吃的?”
“是啊。怎么了?”
苏见星问,“难不成这里不准生火?”
马长老:“那倒没有。”
他吹了吹碗里汤,待差不多时又埋头大喝一口,才道:“就是你总占着这儿,我那些小弟子就只能干瞪眼了。”
苏见星愣了片刻领会到马长老的意思,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怪道我说这儿怎么正好有几块石头适合生火搭灶,原来不是巧合啊。”
也难怪这几日晚上回去时看见刑狱堂的弟子们,只觉得他们脸色不好看,还以为是修炼太累,原来自己抢了他们打牙祭的地方,还一占就好好几日。 难怪如此。 马长老也微微笑:“可看破,不可说破。”
苏见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抛开这事,换了个话题:“马长老今日回来可是要通知我何时就成谦死了一事开审?”
马长老:“对,是要告诉你,不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