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子骞对望一眼,池湘君收回眼光,低眸啜了口茶水:“小洛子,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夏嬷嬷。”
洛子骞知道她定然是有私密的问题要问,便也没有纠缠,起身就出屋去了。夏嬷嬷看见洛子骞走了,暗暗松了口气。她一直觉着池湘君是个好拿捏的,如今当上掌事姑姑多半也是凭着皇上的欣赏,没什么自己的能力。所以相较于池湘君,她自然觉着武功卓越笑里藏刀的洛子骞更为可怕。然而她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池湘君搁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淡却字字戳心:“既然夏嬷嬷不肯说,那我就只有亲自去坤德殿问问皇后娘娘了。”
夏嬷嬷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这,这时候皇后娘娘正在午睡,还是莫要阻扰了皇后娘娘休息吧!”“无碍,我可以在门口候着。”
池湘君嘴角扬了扬,“这偷窥女官生活,可不是件光彩事,我哪知道皇后娘娘如何想的,自然要问个清楚。”
“谁偷窥你了!”夏嬷嬷脸红脖子粗的吼,“小心皇后娘娘要了你的脑袋!”池湘君不以为意:“皇后娘娘一向以仁德著称,只要不有意欺瞒皇后娘娘,想来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怪罪于任何人,夏嬷嬷,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夏嬷嬷脸色难看的可怕。池湘君见她不吭声,嘴角的笑意收敛,蓦然站起身就往外走,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回过头时,夏嬷嬷已经跪在地上,一脸哀求的看着她:“宋姑姑,你看在老身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过我吧!”“夏嬷嬷何出此言?”池湘君装作不知,“我不过是向皇后娘娘问原因罢了,夏嬷嬷何须如此?”夏嬷嬷颤抖了几下嘴唇,没说出话来。池湘君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夏嬷嬷是不是怕牵扯到你?别担心,我只说是我自个儿发现的便是,所有的罪责,我都会一力承当,绝不会会害了夏嬷嬷你!”说完这句,她便是一甩衣袖要走。小腿被夏嬷嬷一把抱住:“只要你不告诉皇后娘娘,我什么都说!”好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池湘君脚步一顿:“当真?”“当真!”夏嬷嬷看她停住脚步,生怕她反悔,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池湘君低头看着她在自己脚边苟延残喘的模样,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我问你,那日给我验身时,为何……动了手脚?”她说不出那可耻的几个字,尽管这并不是她的身躯,可那耻辱的感觉,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夏嬷嬷咽了咽口水,缓缓松开手:“我只是听人的吩咐……”“谁吩咐的?”“这,这我不能说……”好一个不能说!池湘君弯下腰,手掐住她的下颚,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那这件事,想来我去问皇后娘娘更为妥当些!”看池湘君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夏嬷嬷脸色浮现出恐惧的神情。她不敢想象,如果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背叛了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下,夏嬷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了命的扯叫道:“我说,我说!是,是宋如烟!”宋如烟?池湘君垂在两侧的双手蓦然握紧。原先不过是一个猜测,如今却被夏嬷嬷的话验证了。“为什么如烟公主要害我?”池湘君转过身,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敢和她对视的夏嬷嬷,“我不过是个丫鬟,和她有何仇怨,竟使出这般手段?”“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夏嬷嬷未说完,就感觉脖颈间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件,银色的反光刺激的她连声都发不出来。将匕首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上,一向苍白的两颊染上了红晕,眼里却是噬骨的杀意,这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极为诡异:“既然不知道,那留着你,也没有用了。”
夏嬷嬷入坠冰窟。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池湘君这个胆小懦弱的小丫鬟,竟然要动手杀了她!她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架,说话含糊不清:“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从如烟公主的吩咐,让你无法入后宫,其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依池湘君对宋如烟的了解,绝不会信任一个老嬷嬷,只怕夏嬷嬷也不过是收了钱罢了。她的手指稍稍用力,匕首便又贴近了几分,夏嬷嬷几乎要被吓得晕厥过去!“夏嬷嬷,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不告诉皇后娘娘,但你要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池湘君勾了勾唇角,“等一下,你便是找宋如烟,告诉她,宋婉婷最近有异动,总是往宫外跑,问她接下来要如何做。”
“好,好!”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夏嬷嬷哪里敢不答应,点头如小鸡啄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呵,果真是个墙头草。池湘君眼里闪过不屑,松开了手。夏嬷嬷还未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在那抹冰凉离开脖颈的那一刻,腿脚一软,摔坐在地上。池湘君扫了她一眼:“还不走?”“走,我立刻就走!”夏嬷嬷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池湘君看着她走远,才开口:“你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从窗户中一跃而入的男子露出懊恼的神色:“你怎知我在外面偷听?”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似有些不甘,“真是没意思!”“正巧,我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要你帮我做。”
池湘君朝门外努了努嘴,“你去跟着夏嬷嬷,看看她和宋如烟说了些什么。”
洛子骞没动弹,反而凑近了池湘君一步:“要我帮你做事,有什么奖励不?”俊脸在眼前无限的放大,池湘君别扭的偏过头,避开了他戏谑的眼神:“你要什么奖励?”“没想好。”
洛子骞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等我想好了,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实现啊!”话语间,人已不见了。池湘君怔了怔,进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其实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靠谱啊。待洛子骞回来的时候,池湘君都准备休息了。她刚转身铺好床,就听见窗户“咔嚓”被打开的声音,很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