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延禧宫中就剩下太后和宋如烟两人。宋如烟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埋怨:“太后娘娘,刚才婉贵人都承认了,您怎么还放过她了?”“皇上这般坚持,哀家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为了一个女子撕破了脸面。”
太后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既然这宋婉婷肯承认,可见此事就算非她所为,一定也和她脱离不了干系。哀家这就派人从源头查起,只要查到是谁买了药,就一定能让皇帝心服口服!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还能护着她到几时!”宋如烟的身子不易察觉的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从出延禧宫的门到永生殿,这一路上,萧揽诀和池湘君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一脚跨进永生殿,萧揽诀才放开手,目光泠然的看着她。池湘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躲闪过他的眼神。“婉婷,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王公公本想拉住香梅不让她进殿的,然而这香梅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倒像是泥鳅似的,愣是没有抓住,让她窜进了房间。香梅一把抱住池湘君,哪管萧揽诀还在不在场:“婉婷,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啊,你明明就没有下药啊!”宋婉婷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偷眼瞟了下面无表情的萧揽诀:“香梅,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说,你先出去吧。”
“可是……”“你去找小洛子,让他先带你出宫避一避吧,这宫里头已经不安全了,太后必然会彻查这件事,你先离开,离的越远越好。”
事态紧急,池湘君也顾不得避讳萧揽诀了。她从怀中掏出钱袋,硬塞进香梅手中:“你拿着这个,在宫外凡事都要靠自己,莫要委屈了。”
“婉婷……”香梅攥紧手中的钱袋,一副要哭的样子。“好了好了,赶紧走吧,若是小洛子愿意,最好是一同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池湘君深深的看着她,“你该去寻找你的幸福了。”
她的幸福吗?香梅捏着钱袋的手极紧,虽是恋恋不舍,但眼里还是隐隐有着期待。她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和子骞哥哥漫步在山野河边的美妙场景,哪怕是光用想的,都足够令她激动。可是……“他会答应和我走吗?”“会的,一定会。”
池湘君肯定的语气,让香梅的心底又重新燃起希望。看着香梅急促离去,池湘君转头对着红笺道:“你陪她一同去,见到小洛子吧,帮我对他说一句,当初答应我的事,就在香梅的身上兑现吧。我把香梅托付给他了,请务必好好珍惜。”
红笺点点头,也跟着出了门。王公公偷眼瞧着两人的脸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房间里是一片死寂。池湘君咽了咽口水,转身看向沉着张脸的萧揽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萧揽诀眼底幽暗不明,“这话应该朕问你才是。”
眼神晃了晃,池湘君上前一步,仰着头看着他:“今儿个的事,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此刻我怕是已经被杖毙了。”
萧揽诀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让红笺来找朕,不就是知道朕会前去救你么?”他冰冷的语气,让池湘君嗓子有些微微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盘桃花酥的缘故,她的胃里忽而翻江倒海,竟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按了按胃,面色有些苍白:“是,我是知道你会来救我,所以你后悔了?”连他都相信这药是她下的?“后悔?”萧揽诀不怒反笑,猛然上前将她逼到墙角处。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朕若是后悔,现在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他的眼眸像深海,池湘君惊慌的模样撞入他的眼中,让他的心微微一跳,连带着抓住她手腕的手指也松了些。尽管满是怒意,但池湘君仅存的一丝理智能感觉到,他并未弄疼她。心瞬间柔软。池湘君的语气不由的低了八度:“这药并不是我下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下一刻,萧揽诀已经代替了她回答:“是香梅?”“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池湘君面容紧绷,很是紧张,“你也知道,她是个善良单纯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更何况在膳食里下这种药,对她有什么好处?”“对她是没有好处。”
萧揽诀松开手,淡淡的看着她,“可她下药是事实,这件事在朕这里说得通,在太后那里可说不通。”
“所以我才让她走的。”
池湘君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袖,带着丝恳求的语气,“请皇上放她离开吧。”
这条件连池湘君都觉得无理,难得萧揽诀没有直接甩脸走人:“你的意思是,要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欺骗太后,放下药之人离开?”池湘君垂下手臂:“倘若皇上不愿放香梅走,那也请皇上答应臣妾,永远都不要让太后知道此事与香梅有关。”
“你想顶罪,你在威胁朕?”萧揽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你是在拿自己作为威胁朕的筹码!”“我没有。”
池湘君平淡的看着他,“香梅是我最好的姐妹,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的陪伴在我身边,帮助我,照顾我。在我心里,她是整个皇宫里为数不多能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因为有她在,我才觉得这冰冷的皇宫不是这么可怕。”
她的语气真挚,没有丝毫隐瞒或者欺骗之意。萧揽诀知道,她这番话是真心的。就因为真心,萧揽诀几乎可以肯定,即便再重来一次,池湘君仍会选择承担所有。他叹了口气,声音意外的轻柔下来:“朕输了。”
池湘君一怔,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萧揽诀拉着她在榻上坐下,大手轻轻的揉着她的胃:“朕等会会让人将香梅他们乔装出宫,至于人,就说暴病而亡吧。”
“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虽是池湘君自己的主意,仍有些担心,“太后娘娘定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这宫中这么多太监丫鬟,每年都要死上不少,即便太后怀疑,若无证据,又能如何?”萧揽诀的手似乎有特殊的能力,让她疼痛的小腹缓解了不少,“这件事朕自有主意,但你必须答应朕,从今日起,就当香梅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