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了,也瘦了,我见你一次,你就变了一个样。读书不要太辛苦,尽力就好,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便自己记得,多添衣服。”
李氏红着眼睛说道。她有三个儿子,却接连亡故,唯一剩下的这个小儿子,可以说是心灵的寄托。“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不孝,儿子知错。”
施长生虽然举止恭敬,但却生疏,有一句答一句,平淡的像是一潭死水。李氏瞧着他的样子,恹恹的一抬手,吩咐散了,随后离去。每年见面都是如此,大约李氏也是习惯了。人一走,屋内人都轻松了一些,施长生望着一年多都没见的小妹妹,轻轻的勾起嘴角,风流俊雅,不过很快就落下,又恢复成了不苟言笑的样子。这一个举动没逃过施以欣的眼睛,她最是仰慕这个哥哥,可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泛酸,又见母亲一脸失望,愤愤道:“把母亲气走了,你高兴了?动不动就知错。若是知道错了,怎么也不见你改正一下。枉顾你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么?”
场面一静,施长生蹙眉:“你诗词倒是学好了,可规矩却是差了,有这么和兄长说话的么?”
施以欣在庶妹面前,最要脸面不过,被自家亲哥质疑规矩,可是把整个脸面都赔进去了。她气急反笑,“你自幼被舅妈教养,规矩自然比我好,只盼着把孝礼义信都读进去,不让母亲’惨惨柴门风雪夜,#160;此时有子不如无’就好。”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施以烟听的眉头一蹙,眼见着两个人要对上,打圆场道:“见面怜清瘦,#160;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大哥归家,自是有很多话,但又怕触动母亲的心弦,这才绝口不提经历,长姐多虑了。”
施长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施以欣不依不饶:“你们兄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呢!”
“我到盼着。”
他不冷不淡道。这句话生生叫人红了眼睛,施以欣在受不住,转身就跑了出去。好好的相见弄成这样,谁都不敢出声。然而就算是施长生板着一张俊俏脸,活像谁欠他十万八万,施以烟也清楚的记得,前世他为了这个嫡亲妹妹,死活不同意邵世安的招揽,在凄苦之地待了足足十年,最终惨死他乡,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她心头一紧,立刻看向自家兄长,施长生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你屋里有个竹,泡茶最好不过,备着,我去见了父亲就回来。”
他嘱咐了一句,率先离开。兄妹俩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倒是格外的一致。施以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被翠竹搀扶着离开。等回了屋就让人备茶,箬竹应了声,那边茶刚煮好,不过片刻,便有人登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