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最后,似是恍然惊醒,歉疚地望着施以烟。场间之人也都不经意的望了过去,神色各异。邵世安更是眉头紧蹙,自己过往的情史被其他人揪出来,总归是不那么痛快。南阳公主……施以烟也听过不止一次。前世长姐嫁给大哥邵世平后,邵世安娶南阳公主为妻,听闻二人恩爱的很,鲜有人能插足。而今生自己鸠占鹊巢,最忌讳的莫过于南阳,可琳琅在自己的回门宴上,提及爱慕,说的含糊,正是生生的打脸。施以烟柔柔一笑,轻垂眼眉,众人只见她发髻上珍珠碧玉步摇轻轻摇动,珍珠的白与粉白黛绿交相辉映,烛光下流光溢彩。这诗符合极了琳琅。这话一出,场面一静,邵世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涌现出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做起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琳琅勉强的饮了杯酒,颇有些狼狈,“商女无知,又何不无辜,亡国之音不过是为生存而歌唱,顺势而为,难道也要被怪罪一二么?”
她自负是前朝郡主,却也为前朝的灭亡而觉得羞耻,一直对身世深以为憾。施以烟不是个喜欢心慈手软的人,所以将掉落的发丝别入耳后,翘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柳如是如柳,其志操之高洁,其举动之慷慨,其言辞之委婉而激烈,非真爱国者不能。”
琳琅一僵,到底还是邵世平看不下去,接口道:“现如今世道正乱,前朝旧事还是休提的为妙,陈尚书不过就是一时口误,可怜满府人啊……”“他哪里是因为一时口误,分明是有人下套设计陷害。”
邵世安坐的端正,抿了抿唇,道:“大哥无需挂怀,茶馆内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可见悠悠众口堵不住。”
邵世平长长的叹了口气,“陛下推行科举,对世家难免有巨大的冲击,在加上大运河,劳民伤财,纵然是名垂千古之事,但也将人逼迫的太近,激起民怨,也是头疼。偏偏能劝的那位,却不肯劝劝。”
施以烟听着他二人说话正津津有味,忍不住插了一嘴:“那位只怕富贵来逼他,哪里会多言?”
清河郑氏尚且称帝时,曾称赞过杨苏,他便是以“臣只怕富贵来逼臣,臣却无心谋取富贵”自谦,后来又为争权费尽心思,便时常有人以此为笑料,私下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