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听着自己的好徒弟一句句的陈述着自己以往的故事。他的心，慢慢的涌现出来了几丝心酸。这样的一个好孩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的遭遇。若是柳自得不曾提起，那么，想必没有人能够从他的面相上看的出来，此人幼年时，也有着如此不堪的遭遇？于艰难中尚能将苦难开出花来，这样的人，没有大才，便有大志。李延年抬眼看了看柳自得，心中暗道，此子，果真是与他李家有缘。看的出来，柳自得是个心怀抱负之人，不然也不会历经千辛万苦来参加龙门宴，便是被李家招揽，行事也是不卑不亢，是个有真性情的人。李家是最喜欢这样的人才志士的。柳自得的话还在继续，施长生与李延年也并不打扰他，这些隐藏在内心的事情，或多或少都带着阴暗的影子，是以，这一日，便一起说出来吧。说出来，释怀了，心里也就不会有那样的辛酸。将痛苦说出来，以后便不会受它的掣肘。施长生与李延年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里，带着相同的意味。说出来吧，说出来，事情就会简单许多，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听众的本分。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去听一个人曾经的苦难。从苦难里了解一个人，从振作里正视一个人。了解了柳自得的过去，也就将他这人了解了一大半。他这人很简单，简单的，之前的生命里除了被侮辱，就是奋斗的时候。这么简单的一个人，这么能够隐忍的一个人，这，就是施长生对于柳自得的评价。而在另一间包厢，李云华身穿儒服，灵动漂亮的大眼睛微微有了湿润，从她的方向看去，两间包厢是贯通的，被打通的通口，正巧对应的便是柳自得那里的方位。今日来此，着实的让她震撼。李云华只是眨了眨眼睛，那挂在眼睫毛上的水珠便顺势滴落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似的。但是谁又能知道，她之所以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纯粹是被人感动哭的。说起来也是丢人，李云华兴致勃勃的来到了这里，本是打算要去看施以烟那里是如何的威风的。谁知道一时好奇进入了这间早就订好的厢房，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些。李云华是个漂亮又善良的女子，而柳自得呢，是一个心志坚定又充满悲情色彩的男子，就像是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以往的故事被拿出来晾晒，不小心，也将李云华的心弄得有些悲伤。由此她对于柳自得这个书生的印象也算是有些改观。能从那样的日子里走出来的男子，必定是有着一颗坚定不挠的心，恰巧，这又对了李云华的口味。她最欣赏心志坚定有眼光有抱负的人，再去看这柳自得，心里的厌恶也是少去了很大一部分。念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自己，还是莫要继续讨厌他了。李云华心软又善良，尤其是对着苦命人。似乎天生都带着一股子悲悯，在她小的时候，便是府门在有乞丐，都会被她吩咐打赏一些银两。也亏了李家富可敌国，若不然，指不定这李云华从小就要背负一个败家的坏名声。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心绪也就平稳了下来。待她回过神来后，这才发现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不由的心中有些羞赧。耳畔回响的，是柳自得那沉稳又透着清脆的声音，慢慢的，不由的有了一些同情的复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