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的话,如同一把吧锋利的小刀从施以烟心上划过,她望着那位大娘,神色慢慢的从温和转为肃穆,“大娘此话却是不妥。龙门大宴乃是先皇最为推崇的选才之法,前后追溯已经有几百年。大娘以平民之身污蔑皇室决断,在下只能告诫一句,要当心。”
这三个字吐了出来,就见那大娘面色一僵,像是终于明白自己说错话一样。而站在施以烟身侧的老掌事,听了这话,却是暗地里点了点头,他身为龙门掌事,自然是容不得旁人诋毁龙门宴的存在。若非这大娘年事已高,又刚刚丧子,光是凭着先前的这番言论,就足以让她付出残酷的代价。不由得,对着这位新晋榜首,多了几分好感。施以烟的话仍在继续,“龙门设宴,便是选拔有才之士。自古受辱者功成者,史书上都有记载,试问,又有几个人不经历风雨便能做出一番为人称道的作为。在下乃文人,断不会做出以才欺辱同道之事,大娘方才所言,分明是有泄愤的意图。在下却是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若只因为是榜首,举凡今日到场的文人,若是有哪一个回家之后身子不适,便是在下所致吗?大娘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恐不敢当。”
施以烟言语说的平淡,那细下听来,却也存在了几分韵味。文人傲骨,清洁,最是不容人轻易污蔑。围观的文人不由的暗叫了一声好。在他们看来,这位大娘,还真的是有些蛮不讲理。更何况,榜首有风度则罢了。当街之上,一个婆子,便敢这样对着榜首不客气,那么,也委实是太丢文人的颜面了。是以便有人按耐不住站了出来,“还请大娘放开我们榜首。”
说话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但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见有人肯主动站出去说话,施长生的心这才安定几分。他最见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若是因为这榜首的身份徒生这许多事情,那么,还真的是他这个大哥做的不对了。有愧于自家妹妹。施以烟的视线不由的落在那白净少年身上,但见他言语有致,有条不紊,眼睛有神,身形挺直。看着倒像是个好苗子,不由得用了一分心思将此人的模样记下。有了这少年说话,周遭的文人也开始声援,碍于男子身份,他们最初虽然有怨却也无法开口。毕竟,对方是个老婆子,又如何能够当街与人生出什么口角。“对呀,放开吧。”
“说的也是,哪怕是哀伤所致,当街之上,也不能如此失了礼数呀。”
“我看,是因为榜首生的委实俊秀了些吧。”
你一言我一语,这大娘终于受不了,红着脸将施以烟的袖子放开。李云华定睛看去,忍不住哼了一声,却是施以烟的袖子被那大娘弄得皱皱巴巴的,有人这样欺负她的义姐,她自然不愿意。柳自得距离她挨得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一声不满的哼声,也注意到了李云华那微微责怪的眼神。当下便对这个穿着儒服的郎君有了好感。心想着,若是此事了了,定当要结交一番。难得有与自己趣味相投的。今日他的运气还真的不错,遇到了施大哥,又知道了榜首的真实身份,还发现了一个和他有相同喜好的同道之人。他不满那大娘已经很久了,没看见榜首的那袖子都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么!施以烟心头微微叹息,看来,这衣服,从此怕也是不能穿了。那大娘碍于颜面只好将施以烟放开,但是,她的儿子既然死了,就不能白死,她要将这事情闹大,将这所谓的龙门榜首弄得坏了名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之意。施以烟心里明白,此事,怕是没有众人看到的那样简单。若说是死了儿子,那这位大娘来的也是太快了一些。且是从头到尾都揪着自己不放。要知道,有人跳楼,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若是将死了儿子的怨恨放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