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烟半点准备都没有给她，甚至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就以这样直接的姿态说出了心中所想。一时之间，南阳不知道该怎样言语。她是该佩服施以烟未卜先知洞若观火的观察和干脆，还是该埋怨眼前的这女人冷漠无情？她将自己好生的请进了府，身子刚刚有了几分暖意，就听到她亲口说出拒绝的话。南阳，抱歉，我做不到。从施以烟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是这样让人难以招架。南阳怔怔的看着她，然后眼睛微红，像一只被人抢了晚饭的兔子，委屈，又难过。还带着几分被压抑的脆弱。施以烟不知道该怎样和她细说，三皇子她的确救不了，也不想救。甚至于，在她的潜意识里，恐怕所期盼的就是这样的一天。南阳公主来找她，施以烟怜悯她，也心疼她，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要以打乱自己计划为前提，来救一个影响大计的潜在敌人。她找不到任何理由答应南阳，帮助三皇子。因为本身，她与三皇子，与南阳，就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若是想要让施以烟救人，这已经无异于是异想天开。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南阳脸上刚刚恢复不久的红润，一瞬间又是有了一些苍白。就像是乍暖还寒，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无法接受这种落差。南阳公主的手已经不再去触碰那一盏茶，她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施以烟，能够感受到心底的那种哀伤。就像是内心深处，已经有无数的瓦块城墙一点一点的开始脱落，崩塌。多年以来树立的自信，骄傲，尊严，在这一刻，脆弱的不成样子。似乎是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倒。南阳愣愣的坐在那里，脸上无悲无喜，又像是早已在漫长的等待里将所有的希望给榨干。总之，这一刻的她，已经无力再支撑着那些或者强大又或者脆弱的表情。她坐在那里，看着像是一个木头人。施以烟静静的打量着她，心里若是说没有半点的感慨那是骗人的。眼前的南阳，就像是往日的她一般，前世里所有的苦难还有孤独她都有所经历，比任何人都了解，那样慢慢的慢慢的有了绝望的感受。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被人打败，又如何的没有半点的主意，失望，失落，最后绝望。那种感觉，比将一个人杀死还要严重！是那种没有半点掩饰的将脆弱呈现在人前，一瞬间好比是失去了灵魂。这样的无助，的确是让人心疼。施以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方才她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事情，理智永远是凌驾在感情之上的。对于南阳公主，甚至可以说是对于任何人，施以烟都是问心无愧的。她不欠任何人，自然，心中坦坦荡荡。施以烟就这样安静着，目睹着，南阳的脆弱被一层层的剥落下来，一同被剥落的，还有她作为公主的骄傲，自尊。这无异于是对于她最大的一次打击。施以烟心想。一个人，可以被打败，但是，那颗心都无法被不摧毁。如今，南阳的心也算是毁了，再没有了往日的凌厉还有骄傲。心毁了，这个人也就毁了。施以烟又在心里低声叹道。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伸出援手。这本身就是一场棋局。赢了的人自然能够走到最后，输了的人，注定了是要被留下，淘汰出局。三皇子被淘汰出局，这样的结局，在施以烟这里，是注定的，是必须要经历的。因为他碍了人的路，局中人，自然会主动的将他给踢出局。如今，只不过是胜负已分，有了阶段性的胜利。施以烟坐在那里，沉默着，她如果向南阳说出那些安慰宽心的话。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方，是说任何话都无济于事的。无论什么时候，施以烟都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许是前世的糊涂懵懂，以至于今世重生，她心底最坚决的，便是按着自己所想的一直走下去，莫回头。她心思坚定，又怎会是因为南阳的脆弱而收手，来打乱一切？南阳公主是有病乱投医，但是对于施以烟来说，她是不会跟着南阳公主一起发疯的。哪有人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