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气氛很是古怪。四皇子立在龙椅一侧,内心诚惶诚恐。他从来没有哪一日这般痛恨礼部侍郎周玄清。只因为那周玄清好死不死的对着圣人说了一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样的话,又岂是可是随便说说的?原本,在废太子一事,大皇子与三皇子之事彻底解决后,他的本意是要离开,只不过,之后赶上圣人病重,顶着皇子的本分,他不能在此时一走了之。而后又赶上那些臣子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奏折一送到自己的寝宫,不过半刻便传来圣人的口谕,暂处国政。圣人言语,他不得不听从。然而终究还是犯了父皇的忌讳。古来为皇者,对待自己的儿子,最是亲厚,又最是提防。唯恐哪一天自己的权势地位被自己的儿子架空。所以,权力,只有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踏实。这样的想法,想必圣人也是有的。若不然,今日,也不会突然出现在金殿之上,恰巧,正听到了周玄清大逆不道的谏言。简直是要害死自己,他在心里想着。圣人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未开口说一句话。他的容颜显得格外的苍老,面色也少了许多红润,看起来,实实在在的是病的不轻。饶是如此,他还是站在了金殿之上,坐在那龙椅之上,俯视着所有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噤声。那周玄清此时已经吓得两腿哆嗦,牙齿也忍不住的碰在一起,朝臣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明白,圣人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他迟迟不语,对于身在朝堂上的大臣而言,却是一种折磨。而邵辉面不改色,似乎从一开始他便是这副模样。不骄傲,也不卑微,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俨然是一位男子汉。这样的人,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即便他的身子是跪着的,都能让人感觉到站立的那种尊严。圣人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移开。邵辉对此却像是从未在意过一般,面上恭敬,不卑不亢,从始至终。邵世安站在父亲的身侧,即便是不抬头,他也能感受到圣人目光里隐藏的冷意。这也难怪,此事换了随便一位上位者,都会恼怒。圣人只是病重,还没有死呢,便有人耐不住性子的高喊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口号。明晃晃的是要将四皇子推向皇位。这样的事情,在圣人还活着的时候,怎么能够容忍?邵世安微不可察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忍不住在自己叹了声‘老狐狸’,面色依旧的庄重而淡然。从这一点看去,他们父子,还是有些相同的地方的。邵世平此时却是巴不得圣人恼怒,他真的很想看到,若是圣人连这仅剩的一位可堪大任的皇子都容不下,那么,这皇位,到最后,他还能给谁?后继无人,对于创业者来说,是一件可悲的事。尤其是,这基业,还是祖宗基业,江山社稷。他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恭敬的神情下,隐藏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朝堂之上,几乎是人人各怀鬼胎。要属最为坐立不安的,恐怕就要数四皇子与那位出言不逊的侍郎周玄清大人了。四皇子坐在藤木椅上,一动不动,长久的不动弹,让他的身子感觉到一阵疲惫与不适。周玄清更是如此,半晌,他终于忍受不住这股皇家威严,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紧接着,只听一声‘扑通’的声音,直接跪坐在了金殿之上。模样很是狼狈,堂堂的侍郎大人,竟然一屁股跪坐在了大殿之上。圣人唇角隐有嘲讽,他的视线落在了周玄清的身上,只是一晃便直接放在了四皇子的身上。“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在诸位爱卿看来,朕,并非君主么?”
“臣等惶恐!”
群臣跪倒在大殿之上,圣人似乎还不满意这个效果,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很难想象,他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到了现在。他坐在龙椅之上,手指忍不住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一层薄汗。他出现在这里,是以一种很辛苦的折磨作为代价。就好比,现在他的身子一阵软绵无力,但是他在朝堂上的声势,却是半点都不能弱了下去。相反,此时的他,更应该伸出自己锋利的爪牙,给这些人一个当头棒喝!如此,也好让他们清楚明白,何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