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便是歌舞表演,雍容宫有专门的露天台子,圣上便令大家前去雍容宫,既可赏歌舞,又可赏明月。顿时公公奴婢提着灯盏,领着各位大人小姐前去。灯火照亮一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移动的火蛇,匍匐在地面,不骄不躁的前进。施以烟和邵世安依偎着走在一起,正细细说着话。南阳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邵公子,本公主有话想对你说,不知可否?”
邵世安眼神暗了暗,“公主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烟儿听得的。”
南阳瞪大了眼睛,“若是我执意要与你一人说呢!”
邵世安刚想推辞,施以烟用手指轻触他的唇,示意他不用说。南阳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更是要气炸了,但还是沉住了气,毕竟施以烟是他邵世安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海棠花开的还真是好看,本就想在此赏花。既然南阳公主既然有话想对你说,那你便去就是。”
邵世安点了点头,这南阳怕是推不掉。“也好,你可记得时辰,别耽误了去雍容宫。”
施以烟看着他们离去,南阳对世安的情意,也该让他知道。而这庭院内的海棠花,在皎皎的灯火下如点点的亮片。施以烟想起南阳看向世安的眼神,昭然之心,一眼即望。海棠花香气馥郁缠绵,但她已无心赏花,遥望着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心事重重。这花香还能多久……“二嫂。”
邵世宁不想唤她二嫂,想唤她以烟。“你怎么在此,还不去看歌舞表演?”
莫不是跟踪?“歌舞表演还未开始,我看这海棠花开的倒是很好,便存了心思来看看,不曾想二嫂也在此赏花。”
其实自己是想看看你,以烟。“哦,原来如此。”
施以烟不想和邵世宁独处,“现下我无心赏花,也是时间去雍容宫了,你也快些来,别耽误了。”
施以烟转身刚想走。“二嫂莫不是因为我在此打扰了,才无心赏花?那为何我一来你就要走呢?”
一听到她要走,邵世宁便慌了心思,口不择言。“我并没有这样想,只是无心赏花罢了,你不用多想。”
施以烟稍作停顿,便踏步前去。邵世宁想对着施以烟大喊那句话,可是思来想去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向她告白,等过些时候也不迟。邵世宁琢磨着,心思难耐。“二嫂,我同你前去。”
邵世宁跟了上来,施以烟不想再理会。而年迈的圣上此时也没有同妃子们一同前往,而是让服侍自己多年的老公公搀着,缓慢前行。“圣上,如今邵辉大将军是越来越放肆了,眼看已经大胜归来,可还是迟迟不肯交还兵符,而那十万兵马也都在邵辉手里,圣上圣上啊……”老圣上目光一滞,声音愈见低沉,“你服侍我多年,我知你心思是真心待我的,但此话莫说。”
老公公表情惶恐,本是心急如焚才说出的话,本不想却惹得圣上发怒,他连忙跪下请罪。“你起来吧。”
圣上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庭院开的满园的海棠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我已是日薄西山,自己的身子比谁都清楚,怕是……哎!圣上想起了自己的皇子,死的死,走的走,“你说,我是真的做错了吗?”
圣上想起死去的八子的话,若我不是那么看重他们其中的一个,那便不会有那自相残杀的局面吗?可能吗,这偌大的皇宫,这颠覆的权力,深宫之中,我唯一的亲情也没了,落下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残像。而现在的我,根本不能支撑太久,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身后根本没有担此重任的子嗣,几个资质差的也根本不成器。而邵辉,圣上的眼睛一暗,罢了,兵符不交予由着他们去吧。但若是真让邵辉将我这江山夺去,圣上的眼底突然好像有熊熊烈火,奔腾不息。怎么说都是不甘心的,纵然那邵辉与我曾经似亲兄弟,但到底说来他也是个有野心的,怎会甘心一直寄我之下,甘愿为臣子!圣上越想越觉得急躁,急火攻心,便化作一声声的咳嗽,只怕是引来了旧疾。老公公看圣上的情况不对,便帮着他顺气,但是圣上像咳不完一样的,硬生生的咳出了血!“来人!快来人呐!”
老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于是庭院内慌成一片,大大小小的奴婢公公来来往往,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一个的为圣上诊脉,而圣上的病情却还是丝毫没有起色,圣上心中陡然,这……是要驾鹤西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