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最是知道宁小蔓的刚强与倔强,如果自己同意了父皇给自己选的皇子妃,那就注定要永远失去宁小蔓了,她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受人挟制的,三皇子也不允许她过那样的生活,这一辈子,宁小蔓只能被他一个人欺负。皇上当然不知道三皇儿的心思了,侧头示意了二皇子一下,二皇子就拿了四卷画轴过来,帮着父皇一一的打开,摊在大大的桌面上,这时候的二皇子,可是乖巧得很,半点儿也没有上次见面时的张扬。宁小蔓很讨厌二皇子,所以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不只是因为上次受到他的羞辱和算计,而是他的为人就很让宁小蔓瞧不上,看看他在皇上面前,就是一副孝子贤孙、乖巧懂事的样子,面到了弟弟和宫人面前,就嚣张跋扈,蛮横无礼。“本来朕想帮你做决定的,但是,这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让你自己选个顺眼的吧,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拖可真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也是父皇疏忽,你四弟、五弟都已经出宫开府了,却把你漏了下来。”
皇上不是没想着给自己这位三皇儿找正妃,不管是娶妻还是嫁人,都应该长幼有序的,只是,自己这个儿子确实是个让人为难的,差一些的人家自己不愿意,觉得丢了皇家的脸面,好一些的人家,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哑巴,哪怕这个哑巴是个皇子。皇上也很后悔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带三皇子出现,他本来的想法是不想让儿子尴尬,结果,从来不出现的三皇子,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再加上四皇子和五皇子先后奉旨娶妃,出宫建府,单单落下了一位三皇子无人问津,而皇上也没有丝毫为这个皇子心急的态度,更让人领会到,这位三皇子就是个弃子,也许会在皇宫里混吃到死。一个被皇上放弃了的残废皇子,一个得不到半点儿皇上宠爱的哑巴皇子,谁还会心甘情愿的嫁女儿过来,这明摆着就是赔本的买卖么,傻子才肯做,三皇子还没有露过面,就已经被自己身边这些个王公大臣们看轻了。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他的初衷明明不是这样的了,正因为三皇子身有残疾,他才想费点心思,给他找个温柔可人,体贴贤淑的来照顾他,虽然三皇子的亲母出身不高,但他也不想让人看轻了自己的儿子。皇上想要保护这个儿子,不让他受屈辱,不让他受尴尬,可他的不闻不问,所谓的为儿子着想,偏偏给了这个儿子最大的伤害,不要说外面的王公大臣了,就是三皇子的其他兄弟,也都是现实的很。因为皇上对三皇子的这种明显冷落的态度,而对他没有半分的兄弟情意,明里暗里的挤兑,让皇上也无可奈何,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来,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做为一个皇帝,对人间冷暖、人情世故最是通达,所以他也知道,自己的放任,只能让其他的儿子更加地变本加厉,对三皇子的排挤只会越来越严重,他却没有想过去伸手拉这个儿子一把。在他的眼里,这个儿子弱得让他有些心烦,皇室不需要弱者,一个根本不知道反抗的人,如何能让他看进眼里,他却没有细想过,一个不被他看重的儿子,如何反抗别人,那带来的灾难,可能严重到让他无法承受。所以,他只能躲在角落里,避开这些人的攻击,没有人会知道,他有多想积蓄自己的力量,在有朝一日,给所有伤害过他,践踏过他的人,以猛烈的回击,只是,时间不是现在。不得不说,皇上的潜意识里,虽然他也想照顾这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在他的心里,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些个健康活泼的儿子,才是他看好的未来,所以他才会忽视了这些看来无足轻重的事情,带给面前这个三儿子的伤害。但不管如何,这个也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想有所弥补的,其他的儿子,都是他直接决定的正妃,只有这个儿子,他想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枕边人,这多少能弥补一点儿皇上心里的愧疚,让这个儿子知道,他对他还是重要的。可这些都传达不到三皇子的心里,他现在脑子转得飞快,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拒绝父皇的心意呢,此时可是万万错不得半分,踏错这一步,也许就没办法回头了,回头,宁小蔓还在。“你上前来看一看,这四副小姑娘的画像,你看你喜欢哪一个,你看完了,朕再一一地给你说一说他们的背景、家世以及各人的性格和特长,综合起来,四个人,总有一个会让你满意的。”
皇上以为自己这样,就足够这个儿子感激的了,其不知,三皇子根本就不领他的情,甚至是有些嫌弃他的自作多情,这么多年都不管自己了,可算有一样是自己想要做主的,他偏偏要来插一脚。“你倒是过来呀,给朕个意见,朕也帮你出出主意。”
皇上再次召唤三皇子近前来,他只好往书案前边走,临走也没忘了牵住宁小蔓的袖子,宁小蔓也不敢挣扎,这可是在皇上的面前的,只好跟着他往前去,反正也要帮三皇子翻译说话的,自己跟过去也不算是逾矩。“咦?”
两人刚走到近前,还没等看到美女图,就听二皇子咦了一声,三皇子和宁小蔓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宁小蔓对上了二皇子的视线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礼了,赶紧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二皇子可是一直都想找三皇子的茬呢,自己可别又拖了三皇子的后腿了,就怪平时在三皇子面前太随便了,这皇子出声,哪容得自己个小宫女抬头观望的。“你不是去年那个替三皇弟出头的小宫女么,一年不见,没想到竟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宁小蔓想避开这个人,二皇子可没想着要放过他,一伸手就捏住了宁小蔓的下巴。三皇子上前一步,抬手打开了二皇兄的胳膊,整个人挡在了宁小蔓的身前,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他这样的表现,更是让二皇子气愤难当,看样子自己这位三皇弟,对小美人儿也有些意思呢。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搁在这个哑巴跟前儿,那不是糟蹋了么,还不如自己享用了呢,给了这么个废物,那可真是瞎了这份容貌了,“本殿下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么”二皇子拨拉了一下三皇子,没想到,竟然没有拨开他,“三皇弟,一个宫女而已,你何必这么上心呢,皇兄我看上她了,我给你四个宫女换这一个,如何?”
宁小蔓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跟这个二皇子真是八字不合,每次见到他,总要跟自己弄点事儿出来,这次更可恶,竟然想要自己跟了他,这是做什么摘柿子换桃的美梦呢。三皇子更是气得不行,他并没有看着二皇兄,而是双眼死死地盯着父皇,他倒想要看看,这位生了自己却抛下自己的父皇,是不是能当着自己的面,任由他这位二皇子为所欲为,肆意凌辱自己身边的人。皇上当然也看到了三皇子的目光,心里不禁一颤,今天可是让三皇子来挑人的,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浮竽,你弟弟的人,你要是想要人就跟他好好商量,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三皇子憋在心口的一口气,一下子就散了,他再也不用为自己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想法,而感到懊恼、难过和后悔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尊敬他、爱戴他,在他的心里,自己赶不上他那位二儿子的一根小手指。他把宁小蔓紧紧地挡在自己身后,满脸的失望,却再也没有了不甘,因为他知道,从些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他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曾经,他以为有个人是他可以依靠的,现在知道,根本靠不住。“她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三皇子郑浮笙突然开口说话,不禁把二皇子吓了一跳,连皇上郑若漓都被吓了一跳,从来没人跟自己说过,自己这个儿子是可以说话的。这个儿子以前是个结巴,这是谁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什么起,他不再开口说话了,这是有多少年过去了,大家已经忘记他曾经是个会说话的人,包括他这位父皇在内,在所有人的心里,这位三皇子,就是个哑巴。“你,你能说话?”
皇上听到儿子开口,他是高兴的,也是有些伤心的,高兴是因为,这个儿子终于不是个残废了,伤心的是,儿子会说话竟然瞒着他,这是拿他当外人么?“说不太好。”
三皇子说得很慢,他本不想让这些知道他会说话的,他还想再瞒一阵子,只是,今天情非得已,他不得不站出来,毕竟,没什么是比小蔓更重要的了。“慢点儿也行,慢点儿也行,能说就好,能说就好。”
皇上还是决定尽量高兴点儿,把伤心先放在一边,这个儿子能讲话了,那就说明自己的儿子各个都是优秀的,并没有废物,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二皇子现在却只看得到宁小蔓,“父皇,我看上这个小宫女了,看她长得多漂亮,您就跟三皇弟说一说,把她让我吧。”
“她是我的。”
三皇子再次重申了一次,宁小蔓是她的,是刻进了骨头,融进了血脉的,他不允许任何人的窥视与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