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了早朝,有意无意地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者是肢体语言,这使得武瑜侯宁成志觉得,自己昨天是不是想多了。人家三皇子跟小蔓开口说话,或许真的只是为了道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里边,只是为了自己那谦谦的君子礼仪而已,那自己昨晚因为那些假想而兴奋得睡不着,不是成了傻子了。侯爷宁成志很不甘心,几次把目光看向几位皇子的方向,结果,四、五、六三位皇子,一直在左顾右盼,不时地跟某位大臣对一下目光,或者使个眼色,着急的时候,还会对个口型啥的。而太子和二皇子,则表面上表现得很老实,规规矩矩地站着,背脊挺直,目不斜视,但你要是一直盯着他们观察的话,却会发现他们在皇上不注意的时候,还是会向四周稍微地递个眼色。只有这位三皇子,至始至终地保持着倾听的姿态,不管是施礼监念奏折,还是大臣们议事,又或是皇上拍板、颁旨,三皇子始终如一地保持着自己的状态,真正地做到了听政而不参政,哪怕是一个眼神,也没有散乱过。而在这期间,侯爷宁成志也终于观察到了,皇上偶尔会快速地把目光扫向皇子们的那一侧,而在那个时候,或多或少地会有皇子被皇上的眼光扫个正着,宁成志终于肯定,三皇子才是那个最聪明,且意志最坚定的人。在这朝堂之上,有什么是能逃过端坐在大宝之上的那个人的目光呢,所以,无论你做得多隐蔽,只要你做,他总会抓到你,所以,如果想要让他抓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做。武瑜侯宁成志,现在佩服三皇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确实在这朝堂之上,没有做过哪怕是一丝的无礼举动,就连擦擦汗或者耸耸肩这样的小动作,他都从来不曾做过,也就是说,三皇子绝不会留给人一丁点儿误会他的借口。而在朝堂之外,不论是等待上朝,亦或是散朝退堂,三皇子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和人搭一言,这个做法宁成志就更是理解了,朝堂之外的一举一动,瞬间就会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去,比在朝堂上他的目光扫视还要迅速,因为殿外的眼睛更多。“您真的觉得三皇子是个有能力成事儿的?”
回到府里正院,关紧门,宁成志跟宁大夫人学了一遍他在早朝上的观察,他觉得,三皇子绝对是个定性和忍性都绝高的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事儿,那可真是没天理了。“夫人,这不比不知道,跟那些皇子们一比,三皇子简直太出色了,那些皇子们简直就像是小丑一样,处处是把柄,根本没有一个是能藏得住的,俗语说,卧虎藏龙,现在这个时候,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
“这么明明晃晃地四处招摇,你是想引祸啊,还是想招灾啊,简直是没有半点的心机,皇上只是一眼随便扫过去,不是看见四皇子跟臣子打眼色,就是看见六皇子跟丞相对口型,这也太招眼了,我还真不知道,朝堂上原来是这么热闹的。”
“那您这是下了决心了?”
宁大夫人还是想让夫君再考虑考虑,这可不是花钱买东西,一手钱一手货就了事了,这是一把刀一条命的买卖。“现在不是我下不下决心,而是人家三皇子看不看得上我,除非三皇子是不想成事儿,如果他想,就肯定成,现在,我们只能等,看看三皇子最后能不能对我们侯府有所表示。““静雅,我的想法是,就算是三皇子不能相中我,不让我直接参与到他的计划当中,我也绝不能再支持别人了,今天我这一看,那些个皇子,真的是不堪一击,也许他们身后的人更多,手腕更狠辣,但是成事儿还得看心智。”
“只是一个劲儿的依靠外力,一旦外力减弱,那他也只有失败的份儿,所以,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希望三皇子能看到我们武瑜侯府做出的姿态,希望他能看到,我们是真心想要追随他的,我们对其他的皇子不屑一顾。”
宁大夫人走到丈夫身边,握住丈夫的手,“侯爷,不管您有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您的,您这两天跟妾身说了这么多,妾身多少也明白了些朝堂上的事情。”
“我们侯府,既然到了不管如何都要选择的时候,那我就相信侯爷您的眼光,无论您选了谁,我都会无条件支持的,所以,侯爷只管放心去做吧,府里有我呢,我会好好的照顾好府里的人,至于成功或者失败,我们努力过了,无怨无悔。”
宁大夫人的大义和信任,让武瑜侯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想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以及这些年来自己对夫人的态度,武瑜真是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是极差的,这使得他差一点儿连自己这一次的眼光都信不着了。武瑜侯宁成志松开妻子的手,起身抱住了妻子,把人紧紧地搂在胸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以前是我瞎了眼,把鱼目当了珍珠,只看着外表华丽,完全不顾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反而把你这颗夜明珠弃置墙角。”
“对不起,静雅,都是我错,从今后,我会好好爱惜你,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儿晚,耽误了你十几年的大好年华,但是,静雅,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我肯定会更用心地珍惜的,好在,我们还有很多年。”
被这样的承诺,熏得脸色微红,宁大夫人如少女般地娇羞起来,微低着头,眼光瞟向别处,这样的宁大夫人,让武瑜侯看得两眼发亮,“静雅,你可真漂亮了。”
当然啦,动情的女人最美,可也因为妻子此时的美丽,宁成志的内疚更加地深刻了,把妻子搂抱到床前,轻轻地放置在床铺上,温柔地帮她卸了钗环,此后,活色生香,欲暖床帐。之后的宁成志,在朝堂也更加地规矩,以前他还不会注意到这些,有人跟自己做个眼色,打个招呼,他还不好意思不对人做表示,现在有了三皇子的事情做诱因,他又经过了细致的观察,确定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皇上的关注之下的。这让他也渐渐养成了和三皇子一样的习惯,只要接近了太和殿,他就再也不理会其他的朝臣,只是拿着自己的笏板靠个边角的地方站着,若有所思的模样,刚开始也有大臣们过来叙话,但看到他没精打采,爱理不理的样子,就都退了。这些大臣们倒也没想别的,只是以为武瑜侯家里刚刚遭了那么大的灾,心里装着些心事也是有的,大臣们也不是没眼色,一个个都是人精子,所以,大家也都自动直觉地不去烦他了。到了朝堂之上,武瑜侯宁成志更是严于约束自己,眼不乱瞟,身不乱动,至于耳朵嘛,那就要展开它最大的功效了,把身边所有窃窃私语的话,尽可能地记在心里,稍微觉得有用的,不管公事私事,武瑜侯宁成志回府后,都要把它们整理出来。这些准备,他是留着一旦三皇子找上门的时候,自己不能一问三不知,而且,宁成志也不是不跟大臣们接触,他只是在出了皇宫,脱离了皇上的耳目之后,才跟大臣们互通有无的。宁成志不是刚进朝堂,为人处世的技巧,他不是今天才懂,所以他知道,就算他不想跟这些大臣们深交,面上的情也是要有的,最好能把面上情,做到让人以为自己在跟他深交,只有这样的交往才能得到更有利的消息。但这样的交往,是真的需要些演技的,也就是说,你得让人看到你的真心,不管你的心意真假,你得让人看出真心来才行,宁成志第一次知道,做人原来是这么艰难的,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走过这十几年,还真是祖宗保佑了。“侯爷,三皇子还没有表示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宁成志渐渐地习惯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他也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难受,但他却是已经发现,皇上偶尔看向自己的眼光,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但三皇子跟自己依然没有交集。“还没有,但我不急了,静雅,现在的状态,既使我们不跟三皇子接洽上,他也会注意到我们的,因为,皇上都已经开始注意到我了,我现在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策。”
宁大夫人没太听懂侯爷宁成志的话,“什么叫皇上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被皇上盯上了,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皇上以前在早朝,也不是不看我,但都是瞟一眼就过了,不大在意,可最近这段日子,他会很明显地看我一眼,而不是瞟过去,虽然这一眼也不会做太多的停留,但那眼光里还是会看出些深意的。”
宁成志坐在床边,揽了妻子说话,他现在很喜欢这么亲近地跟妻子聊天,不管是聊府里的家事,还是朝堂上的大事,他都喜欢跟妻子这么亲近着聊,“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有了观察人的习惯,还真发现不了其中的区别。”
“那侯爷的意思,这应该是好事儿喽?”
宁成志揉了揉妻子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愉快,“是啊,应该是好事儿,我觉得,那明显是看重的意思。”
“应该是发现我在朝堂上不跟大臣或者皇子们扯勾连,该我回事儿的时候,我也是直言不讳,不躲躲藏藏,这应该是得了皇上的圣心,所以,我们现在真的是该拭目以待了,不止是等三皇子,也许,皇上也会给我们侯府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