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丫头是个省心的,宁大夫人也没想过要对付她,一个女孩子,到了年龄嫁出去就行了,也不过就是一份嫁妆的事儿,谁不希望阖府团结友爱呢,偏偏自己家府上就有个这么不省心的。“侯爷,我知道这事儿如果查实了,您肯定会为难的,但您也知道,我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也没有想要置谁于死地的想法儿,好在发现得早,咱们家蔓儿没出什么事儿,但我也是真的不想再有下一回了。”
看到侯爷宁成志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宁大夫人叹息了一声,她本来是想让丈夫把人远远的调开,可现在她却什么也不想要求了,一切看侯爷自己决断吧,那位毕竟是他的女儿,而自己能做主的,只有自己这个女儿而已。“算了,侯爷,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如何处置,您自己看着办,他们应该快过去了,我这就出屋去,不过,不管您最后如何决定的,在我审问的过程中,希望你能保持冷静,不要插手,结果出来后一切随您。”
宁大夫人这种有点心灰意冷的架势,让侯爷宁成志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一把把起了身的宁大夫人又拽了回来,并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这使得宁大夫人直接就坐到了宁成志的腿上,宁大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往起起身。侯爷宁成志却是抱住了她不肯放手,“静雅,你别这样,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为难,但却不是为了偏向哪一个,小蔓受了苦我会心疼,小藤动了心机,我一样难过。”
“我希望我的儿女都是出色的,小蔓和前程他们就很好,这全都是你的功劳,我知道的,可现在偏偏出了个宁小藤,都怪我曾经的过于偏袒,这才养成了她现在这种乖张恶劣的性子。”
“可她没有个好娘亲管教,错处却是在我的,如果我不是放任着薛姨娘作威作福的,而是在她生下了小藤,就把小藤放在你的膝下养着,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之所以难受,不止是因为小藤做错事,小蔓受了苦,还为我自己。”
“再不承认自己的错也不行的,这些事情都在眼前明明白白地摆着,这样也好,也让我对自己的错误一直有个提醒,让我时时刻刻地记着,自己曾经那些个不可饶恕的过错,如果已经报应到了我儿女的头上了。”
这话可是说得太严重了些,宁大夫人恨不得捂住丈夫的嘴,“成志,你别这么说,谁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呢,我当初也只是以为她恃宠而骄而已,哪想到她的心肠都已经变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是求着,也是要把小藤接过去养着的。”
这话宁成志相信,虽然小藤害了小蔓,妻子会恨得不行,但如果真的出现当初的情况,他相信以妻子的为人,她肯定是会把小藤接过去养的,所以,转来转去,错的还是自己。“就算你当初要接,就我当时那样的偏执态度,也不会允许的,所以,真的不是你的错,现在,惩罚已经来了,我只希望,能有一个不太差的结果,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的女儿是可以挽救的。”
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呀,宁成志抚了抚额头,“静雅你放心,这一次,我会公平处理的,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自己如此,她也一样。”
“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宽容和放纵,不是爱护她,而是在害她,如果不是我对她的宽容和大度,她绝对不敢一次次的伸出手来的,我就是不知道,她害了小蔓,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她以为没了小蔓,我就会对她如何了?真是笑话。”
看到侯爷宁成志这样萎靡的状态,宁大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侯爷,您也别这样了,我现在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呢,也许,最后查实不是她做的,那您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唉,我们就祈祷我们侯府好运吧,这种亲人间的相爱相杀,我是真的很寒心,我们母女到底做了什么呢,会让她这么仇恨,我都不知道她的恨意是哪里来的,没少过她吃没少过她穿,更没少过她的日常零用,就算是关心我也是没缺少过的。”
宁大夫人自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做为一个侯府的当家主母,她不可能把自己的目光只专注在一个人的身上,府里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需要自己顾及,而且,说句实在的话,她曾经对宁小藤的关注,是超过了蔓儿的。那时的宁大夫人,是希望能把宁小藤养在身边的,所以,她对小藤倾注了很大的心血,觉得只要自己对孩子好,孩子总会接受自己的,但最后,被薛姨娘的固执和侯爷的偏疼给打败了。但这段经历是抹不去的,那段日子,她对宁小藤是真的很用心,就是为了让那个女人能够的放手,自己的女儿反而忽略了很多,现在想想,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啊,有这些精力,还不如多为女儿差些一些呢。“他们来了,侯爷,我出去了。”
听到了屋外的声响,宁大夫人赶紧从侯爷宁成志的怀里挣扎出来,这要是让下人们看到,自己这张老脸也不用要了。“你去吧,我不会插手的。”
宁成志表明了立场,宁大夫人断然地转身离开了,宁大夫人并没有关里间的门,宁成志很清楚地就听到了丫鬟们见礼的声音,他自己则是颓然地把自己扔在了椅背上。“你应该知道我叫你过来的目的的吧?”
宁大夫人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那个粗使丫头,小丫头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一个劲儿地喊起冤来。“你先别急着喊冤,一会儿有的是你辩解的机会,现在,你先把怎么遇到木铃的,又跟木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一地详细道来,我倒要好好听听,你是如何为自己脱罪的。”
“大夫人,饶命啊,奴婢并没有做过些什么呀,要说是见到木铃姐姐的事情,那是因为奴婢要去给二小姐提热水,这才去了厨房,结果在往厨房去的路上,遇上了木铃姐姐……”小丫鬟看着她刚刚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样子,似乎慌张到不行了,但此刻跟大夫人说起路遇这事儿,却是口齿伶俐,说得头头是道,中间没有半分的磕磕绊绊,别说是大夫人了,就是坐在里间的侯爷宁成志,也是很轻易地就听出问题来了。“你还说你没有说谎,谁会在这样慌乱的时候,把那些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我让木铃回忆的时候,她都是说得很是凌乱。”
这个确实是实情,木铃当时太过害怕,很多事情记得不清楚了,就连粗使丫头用手去抚头上的簪子,她都是想了好久好记起来的。被大夫人这么一说,地上的粗使丫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过于镇定了,可不是么,换谁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那还不是吓得筛糠一样,自己这是心里的准备做得太足了,以致于只记得演戏,反而忘了害怕了。“大夫人,冤枉啊,奴婢这是一心想着脱罪,这才把精神全都集中到了回忆事情上,绝不是因为有准备的缘故,大夫人,请您相信我,奴婢真的没有下过毒,奴婢什么也没做过呀。”
粗使丫头的声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击,里间外间立刻一片安静,所有人鸦雀无声,半晌,大夫人呼了口气,“你可真是不打自招哇,我们有人说过你下毒了吗?”
粗使丫头听了这话,立刻瘫软在了地上,从水铃去叫她,再到最后大夫人的询问,这中间的所有过程里,没有一个人对她提过,抓她过来是问她有没有下毒,而只是跟她说,是有些事情想要求证一下。结果,根本没用别人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人一做坏事,自己先就心虚了,小丫头趴在地上抖成一团,这次才是真的怕了,因为做了太过充足的准备,以为能闯过这一关呢,结果却是瞬间崩溃。“我还以为会有多难撬开你的嘴呢,做了好多的准备工作,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粗使的丫头而已,我倒是高看你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你就从实招来吧,也许你说了实话,我会少让你遭点罪的。”
听到能少遭点儿罪,粗使丫头自然是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抖落了出来,半点儿没隐瞒,屋子里听着的宁成志,牙根都要咬断了,他可是真没想到,他这个二女儿下起狠手来,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就像过家家一样。而且还把事情的做了那么精心的安排,想得很周密,如果不是宁大夫人接到了内幕的消息,直接把人拎过来,这事想要查出个子午卯酉来,还真是要费些功夫呢,他的女儿竟然把那点儿小聪明,全用在了害人上。大夫人却是摸着腕上的手镯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一切都是二小姐让你做的,只是,我准备了那么多的后招,竟然全都没用上,真是怪可惜的,也不知道是你太弱呢,还是邪恶终究压不倒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