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月华愣了一下。 是的,都已经麻烦上了,她再说这样的话,倒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抱歉。”
沈月华有些惭愧。 她也不想的。 但她生死一线,除了这里,她就只能等死。 闻言,苏时秋揉了一把狗剩毛茸茸的脑袋,递给了沈月华一记清冷的眼神,语气淡淡道:“放心,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言外之意,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听到这里,沈月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转而想到了陈昭恒。 “苏大夫,陈昭恒和华阳公主的事情当真没有转机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陈昭恒这里便只剩下遁走北齐这一条路了。 沈月华自是希望这婚事能作罢,既不惹了两国矛盾,也不会让赵思萱这边难堪。 萧玉宸虽有办法带走陈昭恒,但如果可以的话,沈月华还是希望和平解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沈月华抬眸,对上苏时秋清冷的无波的眼神,下一瞬便听他漫不经心道:“你一天天担心的人,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
沈月华:“……” 一时间,她哑口无言。 她也知道不该担心这些的,越是操心越对她的身体不好,但总是忍不住去想。 既担心萧玉宸遇险,又操心陈昭恒被捆绑了婚事,这些都是她最亲近在乎的人,她做不到没心没肺的只顾着自己。 大概,她就是个操心劳碌的命。 沈月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时秋已经站起身来,“有这功夫,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言罢,他转身要走。 “苏大夫!”
沈月华忙叫住了他,她努力攒了点儿力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掏出了藏在身上的玉佩。 她上一次醒来都忘记了,这是苏绣娘给她的东西,如今见到苏时秋自然该交给他。 沈月华艰难的抬手,递向苏时秋:“这个,给你,是她让我给你的。”
苏时秋本来已经转过了身子,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一转头,那清冷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月华手上攥着的玉佩之上。 那一瞬,他双眸微微眯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讳莫如深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沈月华看不懂的情绪。 他身子身子未动。 “给。”
沈月华抬了抬有些酸疼的胳膊,又重复了一遍动作。 苏时秋这才上前一步接过了她手中的玉佩。 沈月华也不知道苏时秋对从未谋面的苏绣娘是什么态度和感情,她只如实道:“你放心,她很好。”
虽然萧玉宸此举有用苏绣娘要挟苏时秋为沈月华救命的意思,但沈月华觉得,只要苏时秋尽心了,就算她没得治了,萧玉宸也不会拿苏绣娘怎么样。 苏时秋攥了玉佩在手,沉默了一瞬之后到底没说什么。 待他走后,不多时进来了个小宫女。 “姑娘,奴婢春梅,是主子指过来伺候姑娘的,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既是苏时秋派过来的,便应是信得过的。 沈月华点了点头,艰难开口道:“给我倒杯水。”
她嗓子疼得厉害。 之前被萧玉宸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有时候自己都还没有注意到,他就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一切。 这一次萧玉宸没有在身边,她两次醒来,嗓子都是火辣辣的,要是再不喝水,她怕没有被毒死,就已经先被渴死了。 也不知道萧玉宸在何处。 沈月华想着,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渐渐的习惯了身边有萧玉宸,也习惯了他的照顾,如今身边突然没有了他,她竟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只是,不能再想了,再费些心神,身子只会更加不好。 沈月华连忙打住了思绪,转而看了看自己身上。 她虽然嗅觉不太灵敏了,但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身上也应该是脏了臭了。 沈月华原是想让春梅准备热水帮她擦擦身子的,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就另外有人送来了大木桶和热水。 不过,这水里加了苏大夫开的方子,是药浴。 在春梅的搀扶下,沈月华在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等再梳洗罢,她只觉得心口的气都顺了不少,就连力气也好似恢复了许多。 只是,依然没什么胃口。 见沈月华面对着一桌子美食兴趣缺缺的模样,春梅在一旁劝道:“姑娘,勉强吃点儿东西吧,主子吩咐了,说姑娘要吃点儿东西垫垫才能喝汤药的。”
既然是苏大夫吩咐的,为了自己的身体,沈月华点了点头。 只是,才勉强吃了小半碗,她实在吃不下,每吃一口都有一种强烈的要将肺腑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的呕吐感。 为免前功尽弃,沈月华摇头让春梅撤了下去。 撑了这会儿功夫,她又有些累了。 原是想等春梅回来扶着她回床上靠着,歇会儿喝了药再去睡,可没想到,春梅一进门便带回来个消息。 “姑娘,华阳公主和宝珠郡主来了,吵着要见您,主子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见的。”
赵思萱和赵思沅? 沈月华一想到这两姐妹凑在一起便是那针尖对麦芒的模样,就忍不住摇头道:“不了。”
倒也不只是怕头疼,她的面具被苏时秋收起来了,如今这张脸是她自己的模样。 还是不必这般一来二去的折腾了。 沈月华只让春梅带了她一切安好的消息给那两人。 在春梅的照顾下,她喝了药之后,很快困意来袭,她便直接躺下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原因,她昏睡过去之后总是断断续续的做着梦。 有时候是噩梦,比如之前梦到三皇子萧玉铭临死的时候。 有时候,还会梦到小时候。 梦到阿爹阿娘,梦到先皇后,梦到萧玉宸,梦到陈昭恒,还有在云城外祖母一家。 而这一次,她又梦到了萧玉宸。 不过,却不是小时候,而是那一次在将军府隔壁的康王府。 一席黑色锦袍的萧玉宸,长身玉立站在那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庭院里。 他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极力压制住的痛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