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才子,他心中再次涌起挫败。不管嘴上如何不承认,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矮了那个男人一截,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自信,才让他时至今日都无法释怀。有关于那个男人,有关于那些陈年旧事,这些年不管闹得有多不愉快,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只是今日,心中的挫败却让他说出了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话,他本意不是想责怪她,只是不愿从她口中听到自己哪怕一丁点不是,他不愿承认自己不如那个男人。说起来,当年是他乘虚而去,就算如今娉婷还记着那个男人,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想到这里,他控制不住地再次叹了口气。突然,他叫道:“富贵。”
候在门外的长随闻声立即推门进来,问道:“大爷有何吩咐?”
夏永淳默了默,道:“你去把三小姐请过来。”
他特意在“请”这个字上加重了音。富贵怔了怔,没有回话,反而道:“大爷,二房那边闹起来了,老太太也赶了过去,您看……”闻言,夏永淳皱起眉,不耐道:“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现在怎么样了?”
“这……”富贵迟疑了一下,答道:“老太太把二太太赶回娘家了,二爷出门寻乐子去了。”
夏永淳抽了抽嘴角,虽已料到母亲出马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但闹成这样,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摆了摆手,道:“这事儿让老二自己解决,你去请三小姐。”
这次富贵没有多话,应声退下了。只是他很快又折了回来,满脸为难道:“大爷,三小姐的丫鬟说、说三小姐正在午睡,若是无甚大事,就不过来了。”
刚说完,夏永淳就把书案拍得砰砰响,怒不可遏道:“放肆,放肆!”
可除了放肆,却是说不出其他的来了。拍了一阵子,除了把自己的手拍得又红又肿外,没有其他作用,夏永淳颓然坐回椅子上,好一会后又突然问道:“你说当初禾丫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到太太房里去讨早膳吃的?”
“额……”这可把富贵给问难了,倒不是他不知道答案,相反,答案他再清楚不过了——府里上下可是把三小姐去太太房里讨食吃的事儿传遍了,私底下没少笑话三小姐,说三小姐脸皮厚。是的,答案就是脸皮厚!见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夏永淳恼了,拍桌怒道:“让你说你就说,有什么好犹豫的!”
拍完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掌已经拍肿了。想着都是夏禾造成的,他不由得给夏禾记了一笔。主子都发话了,富贵也不好再拖拉,心一横,道:“三小姐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小的不知道,但小的知道三小姐脸皮很厚。”
“噗!哈哈——”夏永淳忍俊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只是笑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大叫:“有办法了!”
这一兴奋,又是往桌上狠狠一拍,当即痛得呲牙咧嘴。富贵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问:“什么办法?”
夏永淳笑而不语。富贵觉得,自家主子最近有点神神叨叨。翌日。无相寺坐落在城郊青城山上,坐马车过去要一个时辰左右,为了赶在午时前到达,苏氏早早就吩咐车夫套了马车,夏禾跟夏珂也不敢拖沓,一大早就在二门前等着了。只是到了出发之时,却有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冒了出来。一个是夏邑卿,一个是夏永淳。夏邑卿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简便的灰衣,道:“我不放心母亲跟两位妹妹,是以特意向夫子告了假,护送母亲跟两位妹妹一同去无相寺。”
难得他有这份孝心,苏氏虽然嘴上斥责了几句,但心里是高兴的,便允了他一起。至于夏永淳,他一身贴服的劲装,雄赳赳气昂昂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只是他并不与苏氏等人招呼,只等到马车启程,就一声不响地跟着出了门。起先苏氏以为他是要出门办事,顺路一起走一段,是以便没有多管,只是等到她们的马车出了城,夏永淳还骑马跟在一旁,她这才起疑。两个小的也看出了端倪,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不解地望向苏氏。两人以为是苏氏请了夏永淳一起。苏氏猜到两人的心思,心下一阵尴尬。她掀起车窗帘子,低声对骑马走在一旁的夏永淳道:“大爷出城有事?”
夏永淳抬头望了眼渐升的日头,百无聊赖地甩着马鞭道:“有事,大事。”
闻言,苏氏以为他真的是有事要办,便没有多问,放下了帘子。又走了一段路,眼见着人烟愈发稀少,夏永淳却始终跟在马车旁,苏氏若还看不出什么,也就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将同样骑马的夏邑卿叫到车旁,苏氏低声道:“你去与你父亲搭话,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语气中却是有了恼意了。夏邑卿一脸尴尬,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不用他过去问,夏永淳已经听到了苏氏的话,只是他假装没听到,依旧寸步不离马车旁。反正他是赖定了。夏禾听出苏氏话语中的火气,也挪到车窗旁,她看了看夏邑卿,又看向夏永淳,道:“大路朝天,谁都可以走,母亲就当是顺路好了,不用在意。”
闻言,苏氏心中释然,点了点头当真无视了死皮赖脸的某人。不用去问话,夏邑卿松了口气,只可怜了夏永淳,被气得是气血翻涌,他暗暗道:“禾丫头你给我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