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禾终于抬起头,她福了福身,言辞恳切道:“既然皇上与太后一定要赏赐夏禾,那就请陛下与太后娘娘允郡主与夏禾先行告退出宫吧。”
众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比听到了什么摘星星要月亮的要求还惊讶,而其中,又以杨晓宁的反应最为夸张明显。“小禾,你疯了吗?”
江潇潇错愕地拉住她的手,又急又恼,低声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难道你不想快点跟璟表哥在一起吗?”
夏禾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别急,我自有打算。”
察觉到顾飞璟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她抿了抿嘴角,并未理会。江潇潇急得跺脚,道:“我是不懂你怎么想的啦,但是白白浪费这么好一个机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夏禾但笑不语。皇帝饶有兴致地笑了,道:“夏禾,你让朕想起了你的父亲,当年他高中状元却无意做官,朕问他想要什么,你猜他是如何回答的?”
夏禾难掩惊讶,没想到她那大大咧咧的父亲,竟然真的是状元出身,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在吹牛皮呢!心念微转,她道:“小女猜测父亲向陛下要了一笔银子。”
皇帝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道:“没错!他跟朕要了十两银子,请你母亲到茶楼喝茶!还说什么用朕的银子请客,你母亲不敢不答应,可把朕气的!”
闻言,众人忍俊不禁,就连苏氏跟老夫人也都笑了,只是苏氏这笑中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显然是想起了当年。虽然猜到了,夏禾还是忍不住失笑,因为老爹这事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别看这样,夏禾并不是乱猜的,她了解自家父亲,知晓他的大而化之下有一颗谨慎的心,若他向皇上提要求,那必定是提自己不缺的,而夏家不缺的,自然是银子。皇帝颇为感慨,道:“你们夏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跳脱,朕算是领教了。”
闻言,夏禾眼珠一转,笑嘻嘻道:“陛下,小女是随了父亲,不过家兄倒是个例外,外人都说除了长相,他与父亲没有一点儿相像的。”
“哦?那朕改日可要见见。”
皇帝大笑,对老夫人道:“姨母啊,改日让姨父将你那外孙带来给朕瞧瞧,看看夏家一窝子歪瓜里,是不是真的长出了好瓜!”
老夫人含笑应了,心中对夏禾更为赞赏。她知晓外孙此次进京的目的,与丈夫没少苦恼,却不想这丫头几句话,就将外孙引荐给了皇上,如此一来,外孙参与殿试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这可谓是意外中的收获。苏氏就更不用提了,恨不得满大街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们两人是高兴了骄傲了,长公主心里却愈发憋屈了,她就是见不得夏禾春风得意的样子,想了想,奸笑道:“夏小禾,下个月就是本公主的生日,届时你若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就别怪本公主手下无情了!”
等着瞧吧,到时候不管夏禾拿出什么,她都不会点头,她一定要狠狠惩治惩治这丫头!夏禾知道不让长公主出出气,她心里就不会舒坦的,于是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苦瓜脸,道:“夏禾尽力。”
长公主得意地笑了。太后笑嗔长公主一眼,对夏禾道:“哀家可以答应让你先出宫,只是你要先回答哀家两个问题。”
夏禾福身,恭谨道:“还请太后教诲。”
太后满意颔首,目光扫视一圈,问道:“哀家听说你今年已是破瓜之年,却还没有许人家,今日有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何不请陛下为你赐一门好姻缘呢?”
皇帝与皇后赞同地点头,显然也很好奇。这可是问到众人心坎上去了,大大满足了众人的八卦之心。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灼灼望向夏禾,等她回答。顾飞璟就站在夏禾对面,在他愈发炙热深邃的目光下,夏禾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敛首道:“回太后的话,夏禾以为,成亲是你情我愿的事,是两家人的事,没有必要用圣旨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太后连连点头,瞥了长公主一眼,道:“这个道理连小姑娘都懂,你却不懂,不觉得丢人吗?”
长公主当年强行请皇上下旨赐婚的事在京城无人不知,太后也就没必要替她遮脸。长公主撇了撇嘴,狠狠瞪了夏禾一眼。夏禾暗暗擦了把冷汗,感觉自己又无辜躺枪了。太后笑望向夏禾,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哀家,你为何急着出宫,难不成是与谁有约?”
说着意味深长地扫了顾飞璟一眼。顾飞璟清了清嗓子,期待地望向夏禾。夏禾大大方方道:“回太后,夏禾确实与人有约,因担心去迟了失约,才恳请陛下与太后允夏禾先出宫。”
“原来如此。”
太后了然颔首,瞥了眼顾飞璟失落的神色,笑道:“既如此,哀家准了,你与潇潇且先退下吧。”
“谢太后!”
夏禾欢喜福身。太后唤人取来一枚腰牌,道:“虽然你什么都不要,但该赏的还是要赏,这枚腰牌可自由出入后宫,你且收着,改日哀家还要唤你来说话的。”
夏禾一惊,抬头望向老夫人与苏氏。老夫人对她点点头,道:“你就收下吧。”
夏禾跪地谢恩,见状,在场不少姑娘面露羡慕。待夏禾收下腰牌,太后摆摆手,道:“退下吧。”
夏禾与江潇潇行礼告退。两人一出殿门,顾飞璟就拱手道:“陛下,太后,飞璟也与人有约,还请陛下与太后允飞璟先行告退。”
瞧见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太后失笑,皇帝道:“飞璟啊,你这心思是昭然若揭啊。”
顾飞璟脸不红心不跳,道:“臣告退!”
皇帝受不了地摆手,他立刻飞奔出了殿门。见状,杨晓宁想要追上去,却被杨夫人紧紧拉住,只得直跺脚。顾飞璟在宫门前追上夏禾与江潇潇,拦住两人的去路,道:“我有话要说。”
江潇潇撇撇嘴,道:“我们与你无话可说。”
她还记着他与杨晓宁同进同出的事儿,心里老不舒坦了。顾飞璟才不理会她,将她拨到一边,对夏禾道:“你今日有空吗?”
夏禾避开他炙热的目光,道:“方才在太后宫里已经说了,我与人有约,这就要去赴约了。”
“我不信。”
顾飞璟道,眼带焦急慌乱,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听我解释,我跟晓宁……”“你不用解释。”
夏禾打断他的话,道:“我也没有生气,我是真的有约,舅舅答应带我游湖,我这就要赶去见他了。”
说罢,她就要离开,顾飞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既然你没有生气,那为何在太后宫中要一直躲避我的视线?”
夏禾皱眉,她告诉自己这是在宫里,要忍住脾气,但还是以失败告终。抬脚踹向顾飞璟,趁着他闪避之际抽回手,夏禾冷声道:“在没有理清问题关键所在之前,请你不要来质问我为何不理会你,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趁着顾飞璟怔愣之际,她转身快步离开。“小禾!”
顾飞璟想要追上去,江潇潇跳出来拦住他,道:“璟表哥,你还是听你祖母的话,去陪杨晓宁吧,小禾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她不需要你了,你又何必纠缠不放。”
顾飞璟下颌紧绷,却无处辩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禾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