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烧炉】 所以这是慢效手榴弹?吴青撇了撇嘴,却见常英手一递,【赤烧炉】这半截报纸上的文字在吴青眼中清晰。 《眼界画报》 画报左栏线条勾勒的单青色火炉画,两侧广告语“子浮火炉,温暖宜人”。 嘿呀,炉在这呢! “拿着吧。”
听了常英的话,吴青没心眼似的眉开眼笑,接过了【赤烧炉】。 不是为了一件诡物。 而是缉私二队有条例,非实授警不得持有诡物。 这下好了,之后可以找个机会把浮身血拿出来用了。 吴青暗暗想着。 还考虑了吴青远攻乏力的缺点……姑且就先把【赤烧炉】当做远程武器吧。 常英接着给吴青介绍着【赤烧炉】的效用以及注意事项。他又不知道吴青有解脱胜。 【赤烧炉】被吴青接过手来,摇了摇,【赤烧炉】和寻常的纸张一样没区别,哗啦着脆风声。 这是吴青第一次看见外形如此脆弱的诡物, “诡物会损坏嘛?”
常英摇头,“寻常手段很难损坏。”
“那不寻常的手段呢?”
“诡物被收集回去后,其中负效用低,能被掌控,对敌效果明显的会被我们封存,待使用。而其中负效用明显超过正面效果的,会被巡检大人拿去销毁,具体手法不知。”
“哦。”
吴青没音了,还在人家鬼怪的邪术里头呢,不好当个好奇宝宝。没看见边上三名同僚手上都抓着罗盘,眼巴巴看着常英,等队长下令嘛。 “走,探查一下。”
常英领头,木条铺就的走廊被五名盐警踩得嘎吱作响,声音密集,下一刻五名盐警的身形陡然一歪。 不是身形歪了。 吴青眼一眯,“这墙,怎么歪了?”
吱!视线倒悬,走廊转动! 不讲究时机,就突出一个突然性。 刚还聊天送装备,下一刻玄关处的拖鞋仿佛失去了重力,旋上了自己的头顶,煤油灯内的豆火尖朝下,却是朝下吐着如线黑烟。 众盐警身手矫健,像是仓鼠踩轮,几步大跳,左右手臂来回摆动保持平衡,没一个陡然跌倒,站稳在已经转动到脚下的天花板上,却是全是循着一道利刃出鞘声,看向了吴青,心里暗自纳闷, “怎么这小子站的最稳?”
吴青别说手臂晃荡了,纵身的功夫已经赤禾刀出鞘,此时眼神如狼,持刀警戒。 没太多时间给盐警们思索。 头顶上已经变成天花板的地板,往下一压,像是钢印,众盐警下意识上手一撑, “哗啦。”
临触到指尖时,木地板一晃眼变成了纸的障子门,轻松便被众盐警的手掌捅了个稀巴烂。 几名盐警还没来得及一喜,便看见被自己捅破的障子门后化不开的浓稠黑色。 坏了! 障子门分别将一个个盐警吞没,吴青就地想一滚,障子门上破掉的窟窿更大了,罩着吴青压了下来。 眼前一黑,刀架在身前,再瞧见光,吴青已经是孤身独处一室。 一瞬间,所有被选为“六合神兵”的盐警,耳膜嘈杂, “吴青安全,身处小室。”
“池弘谅安全,身处小室。”
“刘建虎安全,身处小室。”
看来刘建虎那三名从后院小窗爬进诊所的三名盐警,也是被分隔了开来。 …… “常英安全,我已携带诡物【横事锁】,所有队员注意安全,静待救援。”
“收到。”
“收到。”
“收到…你他娘!”
复读机变成了惊怒交加的怒骂。 吴青不奇怪,因为他直面的墙上,正有一只口目狰狞的血婴从墙上拔出自己身子, “啵!”
仿佛马桶拔子,胖乎乎的小手地上一撑,然后是小脚落地,往吴青的方向一挺脖子,口器狰狞。 虫子般细密牙齿围成一圈的口器律动着。 圆滚滚的身子,一开始还摇摇晃晃,几步之后就是狼犬一样四肢着地的迅猛扑来。 【血婴】 魂身鬼·分身 反观父母所生之身,犹彼十方虚空之中吹一微尘,若存若亡。 技能:【幽地(非完全)】【幻术】 【幽地(非完全)】分身后的威力缩减的邪术,仅能控制此房间。 注:分身实力不明,由主体而定,预计为二级。 ………… 血婴,不是冯成贵所说的孕妇,但是子母鬼,也是很经典的形象了。 噌! 赤色的刀光在半空中拉出大弧条,笔直向前,直冲而来的血婴身形陡然一顿,身上的血水因为惯性,往前晃出一个血婴的轮廓,被刀光震散,它自己一个侧闪,试图绕开刀尖。 绕了一个大弧,血婴瞥头看着尺寸不离的赤禾刀,发出了“嘻嘻”的笑声,吴青一皱眉,血婴的身影就在明晃晃的刀尖前如风沙消散。 “哧!”
皮肉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脑后,被吴青转到身后的血水轮廓凝实,血婴口器蠕动。 【幻术】 闻听身后动静,吴青下意识丁字大步进身如箭,扭臂扬腕,赤禾刀散涟光如红扇,向身后一劈。 砍中棉花的轻微凝滞感才从刀尖反馈回吴青手中,吴青一扭身,直面血婴,以吴青脚尖为线,吴青眼中视线歪斜,吴青脚下没改变,血婴所处的半截房间却像是魔方一样咕噜噜一转。 腥臭血水从在吴青面前滴落成黑线。 顺着黑线,吴青一抬头。 血婴无视重力,像只小崽狗倒坐在天花板上,以同样仰着脖子的姿势望着自己。 【幽地】 虽然血婴不够强力,但是借助改变地形的能力,轻松的闪躲了吴青的攻击,吴青眼神一冷。 狗崽子!呵—— 浓痰从吴青喉眼里挤了出来,呸!在血婴鼻头下划出一道恶臭的弧线,虽然没沾染到它,但激怒了它。血婴眼中血芒大冒。四只渗着暗黄尸油的小胳膊小腿在天花板上一蹬。 小小的血影飞来。 吴青曲肘朝上一斜刺,对准的是血婴头颅,房屋转动,一条天花板转至左边,从上至下的血婴,仿佛移形换影,身子平行着地面,腥臭气从吴青左边扑来,猝不及防之下,吴青胸口上被留了一道猩红的小小拳印。 小,却砸得吴青一阵气血翻涌,吴青手中刀下意识抡出缠头式,笼罩周身一圈。 刀影闪烁,风声连连,小半截小胖手浇落着黑血,从赤禾刀劈过的轨迹中掉落。 血婴嘶吼一声,也没见怎么动作,脚下地板拉长了一样,身形退出去老远。 一来一往,谁也没讨着好。 吴青脚下步步紧逼,一步跨出半个房间,刀尖在地上一拖,停住,暗自头疼。 迈步的功夫,血婴一分二,二分四,现在四个断掌的血娃娃瞪着他。 咵咵咵。 除了吴青脚下的一小块方地,小房间各处几经转动,四个娃娃自己没动,它们脚下的空间动了,一晃眼,分列于吴青前后左右。 四个一模一样的血婴甩着臭涎水,围绕着吴青蹦蹦跳跳,吴青往左转动眼球,娃娃,往右转动眼珠,娃娃……妈的,只觉得被晃了眼睛般,看哪哪都是一样,一甩头,好似在脑中的杂思甩出去。 血婴看准时机,四方同进,呈包夹之势,一眨眼,四婴飞扑围拢的空间已经小得只能占一人。几乎每个血婴的手掌都要触及吴青的身体。 吴青一抬头,眼中精芒爆射, “太一夭冲,霹雳使者!”
跳动的电弧从吴青脚下向四周漫延,四个血婴中的三个,如同被刺破的气球,炸了,幻影碎片像雪片遇阳般消融,血婴本体也是抖了一下,僵立原地。 【群雳符】 从汤成存手上缴获的符箓现只剩两张。 就抖了这一下,僵了这一下,一只青筋绽出的大手丝毫不嫌弃尸油与鲜血,啪地抓在了血婴本体冰冷湿腻的小腿上,五指收紧,像是按进了沙发里一样。 血婴见势不妙,腾空而起。 吴青抓着它脚的大手被尸油一滑,滑到了脚腕处,骨节凸起,再滑不动了,才算是捏紧了血婴。 半空中血婴感受着身形一顿,猩红的双眼扭过来,正好看见吴青半笑的脸庞。 “逃?”
吴青声音冷冷的,扭腰,跨步,像是拎着破布娃娃,抓着血婴脚腕就是一个反复抡摔。 砰砰砰砰! 房间就连续变了四个方向,不单如此,血婴持续的发出嬉笑的孩童声,听得人脑袋发昏。 但吴青的大手依旧如同老虎钳,没一丝松懈。 砸过瘾了,心头的戾气消了一点,赤禾刀才一撩,如热刀入牛油,横腰将血婴的身体断成两截,腹腔的内脏肠器像夏天的臭水沟。 又臭又黑。 接连斩断…… 嘎吱。 战况之外的一声响动。 吴青眼角的冷光瞥到平整的墙面上,被开出了一条门缝,煞气再度心头翻浪,出来的却是熟人,队长常英,他手上抓着一个黄铜色圆球把手。 【横事锁】 诡物 随方变怪,灾障不起,人无横天,钮械枷锁不加其身。 效用:开门……有门的,没门的,都能开。 负效用1:所有经过横事锁所开之门者,第二日都会遭遇横事,负效用不会叠加,仅遇一次。 负效用2:三天内使用超过六次,将会随机进入十八层地狱前五狱,(拔舌狱、剪刀狱、铁树狱、孽镜狱、蒸笼狱) 注:这里是,烦恼消散之地。 ………… 吴青眼底的戾气一收,任由身旁的血婴魂块崩解,“队长。”
常英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合拢了一点的上下眼皮,显示出了他的焦虑,与一丝掩藏得很好的惊讶,视线在血婴消散的空处停留了一下,他微微颔首,“干的不错……跟我走,先找到其他人。”
“是……队长,你没遇见敌人嘛?”
有这一问,是因为吴青没在常英身上看到一点凌乱。 “可能是它分身有限,打算先抓弱的吧。”
得了,又被当成软柿子了。吴青耸了耸肩膀。 常英如风如火般从吴青身边走过,边走边解释,“诡物【横事锁】,能开门,负效用是第二天会遭遇祸事,但一般不会危及性命,比如掉进水沟里之类的。明天注意点。还有记住自己穿过的次数,第六次过了门之后,就停在原地不要走动,要不然会直接进入一个祸地,死定了。”
说着,黄铜圆球把手根部直接怼到墙上,一扭,白墙上出现两横两竖,四条缝隙,一推,“门”开了。 门后是另一个房间。 率先进入吴青与常英眼帘的却是一片血花夹着一条断肢手臂砸来! 断肢! 吴青一眯眼睛,脚趾犁地,猛然越过常英,用刀背撩开断肢,血光后的场景让吴青和常英脸色一沉 其实吴青用刀背去撩,已经是有所预感了。 房间中央,池弘谅,吴青不太熟悉的一名实力二级的盐警。 他双手齐臂而断,一只手在吴青脚前,另一只手在他自己脚下,手掌中还握着一个贴有黄符的鼻烟壶。 没来得及使用诡物,就被断了手臂。 他心口处蓑衣连带内里的制服,更是被挖了一个大洞,沾染血腥的枯黄草根与线头围出的窟窿处,一只血婴埋首其中,听到了动静,抬眼望来,嘴巴里还叼着一条淋漓血肉。 【血婴】 魂身鬼·分身 在拧笑,咯咯咯……光听声音的话,是很可爱念的声音。 将盐警分割至各个房间,本就是抱着各个击破的打算……它成功了一步。 不是所有人都能很轻松对付得了一只二级鬼怪的,吴青的实力,在缉私二队已经可以算中上了。 ………… 诊所外。盐警们包围了诊所后不久,佐治员们就跟了来。 其中的詹仲达早前被冯成贵揪着领子在雨下怒骂,湿了一身,他没有换新衣裳,主要是没地换。 伞照样撑着,哪怕他浑身已经湿透,脸上看不出多少羞怒的意思,在诊所外的盐警们忙着警戒时,他从怀中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走到正在一旁指挥的冯成贵边上,在冯成贵目不斜视中,徐徐开口道, “常队长,武举出身的旧式武人,又是武备学堂深造后的新式武人。旧式武人的忠君报国之念,新式武人的济世救民之心,两者皆有,这样的人不多了,挺好。就是有一点我比较好奇啊。”
冯成贵斜着眼,“你在叽叽歪歪什么?”
詹仲达抿着嘴笑了下,“问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