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走了几步,见自己处于群花当中,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心神一动。 她脚步稍慢,若无其事地向后退出几步。 这时,群芳荟萃,真没有人注意到她地退出,再加上她此时刚刚入殿,不过五步便来到了殿门口。 陈容退了出去。 一直侯在殿外的两婢同时一惊,她们急急地跑到她身后,伸手便要扯她的衣袖。 这时,陈容低喝道:“把我的琴抱来。”
说这话时,她没有回头,脸上含笑。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青年的婢女皱眉喝道:“女郎,休得胡闹!”
语气中已有不耐烦。 那年长的婢女也冷着脸,厌烦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女郎用得着琴么?”
陈容慢慢回头。 她盯了两婢一眼。 两婢对上她的目光,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 这时,陈容却是提起脚步,插入众美人当中,再次摇曳生姿的向前走去。 两婢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可容千人的大殿中,除了大批的乐师乐伎,便是她们这些各色美人。而坐在主塌方向的男人,只有十几个,看那样子,都是平素很得南阳王喜欢的下属。 陈容细细地观察着,袖底下的双手,绞动得很厉害。 这时,排在陈容前面的美人们,已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美人们的位置,与众男人完全不同。它是一块块形如凳子的玉石。这些晶莹剔透的玉石,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可它硬是雕琢成凳子,树在那里,容美人们安坐。 这种安坐,是不可能完全坐实的。于是,为了保全这些玉石,也为了彰显自己的美丽,每一个美人都只是半边臀部靠在玉石上,挺直腰身。 陈容也坐上了一块这样的玉石。 她刚刚坐下,便听到南阳王喝道:“打开大门。”
“是!”
四个朗应声同时传出,只见四个美少年走了出来,他们来到殿门处,‘吱呀——’声中,把东西两侧的殿门同时打开。 瞬时,一阵过堂风卷着寒流,呼呼而来。这风在卷得殿中的蜡烛光飘摇闪耀时,也掀起了美人们长长的裙摆,令得它们如荷叶一样飘散而来。一时之间,几十上百个各色美人,几十上百种各色衣裙,在风中摇曳而开,胭脂香飘,此景如画! 南阳王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双手,向左右乐道:“诸位,此间之乐,便是神仙也不换也。”
众男人跟着他哄笑起来。 哄笑声中,那许姓幕僚眯着一双色眼,朝着这些美人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不一会,他朝殿中指了几下,道:“王爷,纵使佳人如云,也有五个美人,便如那群星拱卫下的明月,绿叶中的红花,一眼望去,便无法移眼。”
南阳王也眯起肿泡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所指的方向,不一会,他的目光落到了陈容身上。 望着这个微微低头,却胸乳高耸,坐在玉石上的美臀,圆翘饱满,腰细不盈一握,身段最为妖治的美人,南阳王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不错,真是不错。”
他朝着陈容一指,道:“美人儿,过来一下。”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看向陈容。 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迎上南阳王的双眼。 南阳王显然没有想到是她,他先是瞪大双眼,转而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姑子?卿卿今晚容光甚美,甚得本王欢喜。过来,过来。”
语气轻慢,笑容猥琐,已是把陈容当成了他后院诸女。 陈容慢慢的,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慢慢地挺直腰身,向着南阳王走来。 大开的殿堂中,凉风嗖嗖吹过,吹得她的衣裙如莲花般盛开,越发衬得她的腰细得一折可断。 南阳王的双眼,已粘在她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陈容眉目间,带着一种宁静,大袖底下,她的右手动了动,转眼,那根金钗已落回了掌心中! 南阳王眯着双眼,欣赏着她摇曳而来的身姿,向左右笑道:“这小姑子,当真如凌波而步,罗袜生尘。”
他双眼转向陈容的足下,伸手抚着下颌的花白短须,眯着双眼说道:“下一次,本王便叫她赤着足行走在碎玉铺就的小路上,定然是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
他这话一出,坐在左右的下属齐刷刷赞道:“王爷文采不凡,出口便是华章。”
“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此句一出,便是左思的《三都赋》也有不如。”
“正是正是,如此华美的辞藻,便是曹子建的《洛阳赋》也是黯然失色矣。”
一大堆的赞美歌颂中,南阳王显得很享受,他昂起头,陶醉地抚着短须,摇头晃脑着。 喧嚣笑闹声中,‘蹬蹬蹬’,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护卫走到殿前十步处,双手一拱,朗声道:“王爷,文将军求见。”
南阳王眉头大皱,他右手一挥,喝道:“不见,不见。真是的,这个当口他来求见什么?晦气!”
那护卫朗声应道:“是。”
转身便走。 护卫一走,那许姓幕僚转向停步不前的阿容,道:“咦,你这小姑子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快近前。”
南阳王也转过头看向她,眯着双眼笑道:“美人儿不必害怕,本王平生有二好,其中第一好,便是凡是美人,必珍之重之,如待美玉。哈哈。”
他的笑声一起,众人也跟着大笑出声。 笑声中,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她脚步一提,竟是向乐伎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容堪堪跨出一步,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朗声叫道:“禀,孙衍孙将军求见!”